中秋过后的第二日,叶流云、叶赤灵就得跟着武状元离开。
实际日子已经有些迟了,若不是盛拾月心中不舍,与钟千帆商议着,拖到中秋之后,恐怕他们早已准备动身离开。
铁质城门大开,高大城墙一如往昔耸立,沉默目送着即将远行的队伍。
盛拾月站在原地,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踌躇半天,才说了句:“你们两要好好的,平安回来。”
话刚说完,又忍不住哽住。
她与叶流云、叶赤灵关系极好,自幼时相遇,至今都未分开过太长时间,盛拾月自觉自己亲缘薄,母亲早逝、皇姐意外离开、小姨常年驻守边疆、母皇隔阂深重、其余手足互相提防残害,哪有家的模样?
唯有叶流云、叶赤灵和她作伴,往日只说曲黎惯着她,可叶流云、叶赤灵两人又何曾多让?
盛拾月并非感情凉薄之人,早将她们对自己的好记在心中。
如今分离,虽是她在为叶流云、叶赤灵谋划,但仍忍不住难受。
她揪着叶流云的袖子,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遇事莫要逞强,只管保全自个,什么军功都不重要,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完全不顾旁边的领帅钟千帆。
那袖子被盛拾月揪得全是褶皱,曲折的指节发白,露出圆润骨结。
而叶流云、叶赤灵两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总是唇边带笑,最是好脾气的前者,挤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丝笑意,低垂着脑袋,要哭不哭的。
曾经挨了刀都没落泪的后者,竟眼眶通红,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殿下你要保重身体。”
其余五百禁兵也是面带惆怅,终究是在这汴京里待了好些年,离别时难免不舍。
曲黎等人抓紧时间嘱咐,将早就说过的话语翻来覆去地重复。
清晨的露水沾湿衣衫,远处的红日已露出半边轮廓,热气涌来。
一直安静站在盛拾月身边的宁清歌上前一步,将人揽在怀中,便向叶流云、叶赤灵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会将殿下照顾好的。”
叶流云、叶赤灵强压住情绪,深深看了宁清歌一眼,便齐声抱拳道:“那就拜托夫人了。”
话毕,直接转身上马,扬鞭就走,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无法离开。
其余人当即跟上。
马蹄扬起尘土,将地面震得颤动,高举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行人逐渐消失在远处。
盛拾月立在原地许久,直到完全瞧不见。
“殿下,回去吧,”身旁人轻声开口。
盛拾月这才如同惊醒一般回神,之前赶来的曲黎、锦衣卫,还有萧景那些个纨绔都各自有事,见叶流云等人离去,便悄声离开。
如今这城门口,只剩下宁清歌与盛拾月,还有旁边的马车。
盛拾月抬起袖子,用力抹了把眼角,这才跟着宁清歌踏上马车。
可即便到了
此刻,盛拾月仍是郁郁寡欢,偏着脑袋,靠在宁清歌肩膀,难受得很。()
宁清歌牵着她的手,大拇指在对方指节摩擦,无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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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红日的升起,坊间逐渐热闹起来,处处都是走动交谈之声,车帘被风吹起又落下。
宁清歌终究还是不忍,温声道:“既然殿下不舍,又何苦让流云、赤灵两人离开,北镇抚司如今还缺人手,要是……”
“不行。”
话还未说完就被盛拾月出声打断,她又一遍重复道:“不可以。”
宁清歌偏头看去,那明艳张扬的少女极力忍住泪水,像只被抛弃的猫儿似的。
“流云、赤灵本就志在战场,当年小姨离开时,也曾问过她们,要不要跟着自己离开,只是她们放不下我……”
眼泪往下砸落,开出晶莹的碎花。
“如今再有机会,我不能不为她们前途考虑。”
话是如此说,可盛拾月依旧低垂着脑袋,鬓发翘起一缕,是今日无心打理后的结果。
宁清歌眼底情绪复杂,抬手揉了揉盛拾月的脑袋,最后只叹息一声,道:“她们会平安回来的。”
叹息声被风吹散,转眼就来到遥远的南疆。
在风格粗犷又带着股奇异美感的建筑中,之前那位被麻绳捆在昆城墙头的少女,如今已头戴金冠,手握权杖,姿态闲适地倚在王位之中。
那不同于中原人的妩媚面容,随着这些日子的迅速成长,脱离青涩后,便显得越发妖艳,琉璃珠子般的眼眸如水波流转。
如若拿她与盛拾月比较,那盛拾月应是一种肆意、充满生命力的惊艳,而她却是完完全全的媚,是蛇尾缠绕上脚踝,让人一半身子发麻,一半身子酥软。
“王后,”她笑着喊道,娇柔的声音撩人,像是唤着自己心爱至极的女人。
被喊的人从阴影走出,没有丝毫顾虑,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踏,脚步声回响在空旷大殿,光亮随之落下,映出她的面容,从眉间划至的左脸的刀疤狰狞,衬得她面容桀骜又充满野性。
正是失踪已久的叶危止。
人刚至王位前,那新上任的南诏王,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往她身上攀,娇娇柔柔地抱怨:“你怎么才来?”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她的手就顺着衣角往里钻,用指尖描绘着对方的腹部线条。
“慢吞吞的,”她拖长语调,似怨似嗔。
叶危止像是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却突然抬手,骤然掐住对方脖颈,用力往后一撞。
——嘭!
因叶危止没有半点留手的缘故,那声音巨大,竟在殿中回响。
而那南诏王被撞得直吸气,双眼发白了好一会才能看清前头,还没有来得及喊疼,就先往叶危止那边靠,哀声喊道:“大人。”
叶危止讽笑一声,声音中的冷硬不加掩饰,道:“非要吃点教训才肯听话?”
南诏王垂下眼帘,还没来得及遮住眼底怨恨,便听见叶危止
() 再次开口:“你倒是厉害的很,刚上位就想着狗兔烹,良弓藏的那一套了?()”
南诏王瞳孔一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掐住她脖颈的手,猛的收紧,完完全全是要掐死对方的力度。
南诏王呼吸急促,急忙拽住对方的手腕,想要挣脱却被掐得更紧,在窒息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面色顿时变得青紫,连瞳孔都没了焦距。
“救……命……?()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南诏王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语,眼底满是绝望。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难不成就要……
她还没有后悔完,那人就突然松了松手,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不知是在克制住自己,还是想继续掐死对方,但无论哪一种,都在此刻暂停住,只余下依旧如镣铐箍住对方脖颈的虎口。
死里逃生的南诏王大口喘息,被强压下的惧怕再一次涌上心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而叶危止却没有停止,偏头朝外头喊了一声:“进来。”
外面人就推开门,将一具死尸丢进来。
南诏王挣扎着偏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