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起睡。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先睡。”沈捷用手盖住他眼睛。
“一起。”岑沛安坚持,双手抱住他手腕,“你陪我睡。”
沈捷坐在床边,低头垂眸看他,半响,掀开被子躺进去,抻臂把人捞进怀里。
空气里氤氲着橙花的味道,沈捷和他肉贴肉抱了一会儿,低声询问:“不困?”
“嗯。”
岑沛安睡意渐无,他双手环抱着沈捷,搂得更紧,侧脸枕在他胸膛,“你周末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沈捷耐心问,“怎么?你有指示?”
岑沛安肩膀轻轻颤,闷着笑反问:“我哪敢指示沈总?”
“你不敢?”沈捷陪他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我看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有恃无恐是沈捷身边人对岑沛安的评价,但岑沛安不认,他自认在外面场合,有旁人在时,他在沈捷面前,姿态伏得够低。
沈捷其实也不不束缚他性子,总是由着他。
“那说好了,周末听我的安排。”
“行。”沈捷思忖,考量后又问,“有什么安排?”
“约会。”岑沛安仰脸,在他注视下,手指穿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牵起来晃了晃,“我们俩。”
沈捷望着他,平静眼底有一丝闪动,抿唇无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沈捷好像才回过神,他从天花板收回视线,感受着岑沛安额头抵在他手臂,气息轻缓绵长。
沈捷拿开手臂,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去书房上了柱香,伏案处理公务到凌晨。
有关周末的安排,岑沛安神神秘秘,一个字都不和沈捷透露,周六起了个大早。
车子开上高速,沈捷瞥了眼车窗外,心里隐隐有猜测,他不免皱眉,口吻骤然冷淡,“去哪?”
“到、到了你就知道了。”岑沛安没底气,他吞了吞喉结,语气无恙,“马上就到了。”
车停在马路边,医院大门外四周干道拥堵,鸣笛声不断,岑沛安双手掌着方向盘,正视前方的挡风玻璃,做完一番心理建设后,他转头,“沈叔,上去和梁医生聊聊行吗?我陪着你。”
沈捷神色阴晴不定,他颌颊线紧绷,沉默良久,张口道:“谁告诉你的。”
岑沛安垂下头,像是一不小心撞破别人千辛万苦隐藏的真相,“我在书房里翻出来一瓶药。”
剩下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刺耳鸣笛声划破沉默,岑沛安恳求道,“我陪你上去,行吗?”
沈捷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转头看向医院,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几秒后,他说:“我没事,回去吧。”
这件事岑沛安和梁医生商量过,不能依着沈捷,所以岑沛安软硬兼施,总算是把人哄进医院。
最开始是一周一次,后面改为一周两次次,岑沛安每次都陪着一起去,沈捷在诊室和医生聊天,他就坐在外面长椅上等。
“结束了?”岑沛安切掉聊天界面,站起来走向从诊室出来的沈捷,“去吃饭吗?”
“嗯。”沈捷和梁医生道别,伸手接过岑沛安手上的围巾,和他并肩下楼。
岑沛安回头,和走廊的梁医生对视,对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心里顿时一沉,无奈苦笑了下。
这段时间,沈捷情绪似乎没有太大波动,可梁医生说这未必是好事,不发泄情绪不代表他没有,只能说明他藏得太深,刻意在隐忍。
当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如果只靠自己消化,那抑郁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
岑沛安当年的离开,对沈捷来说就像是把他的生命撕了个缺口,而缺口四周早已经被强酸腐蚀,溃烂不堪,填不上,也治愈不了。
梁医生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