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璞愣了下。
他对陈桂的印象来自其他学子,知道陈东家要做文房生意,近来为此奔走。
以至于,隐约听过一嘴的“陈东家与诚意伯府有亲缘关系”,被他放在了脑后。
陈东家寻他,他还不疑有他。
“这……”余璞摸了摸鼻尖,略显局促,“东家怎么会知道?”
陈桂道:“小哥那日匆忙,落下了张纸,我们从字迹才寻到了你。”
余璞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不是……”
陈桂见他这般反应,不由笑了起来。
“我知道,小哥是见人遇到困难、仗义相助,没有想要任何回报,更不想被人说道‘未进考场、先结交了权贵’,因此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急急走了,”陈桂拱了拱手,“小哥有小哥的考量,伯府是受恩惠的一方,更不能以报恩为名头、让恩人为难。
因而我代府里出面,私下谢过小哥大恩,赠送些纸笔,还望小哥莫要推辞。”
第208章 一份善缘
听陈桂这么一说,余璞的脸虽然还烫得厉害,神态上却放松了许多。
待人接物上的应对与说辞,他虽然也学过,但运用起来,依旧磕磕碰碰的。
不过,他起码能够分辨别人的意思。
那些话术背后是善是恶,是敷衍还是真诚,他能够感受得到。
陈东家十分恳切。
他代伯府出面,心存感激之意,也考量到了他的状况,这绝不是随便打发人。
外头都说,诚意伯府做事规矩又体面,果真一点都不假。
而伯府这般善意相待,他若是推得干干净净,反而十分不识抬举。
这么一想,余璞恭敬回了一礼。
“那日山道上确实是偶尔遇到,见马车遇险,自是赶紧与其他过路人一道先救人要紧,”他笑得很是腼腆,“直到见嬷嬷一位一位打听名姓,我才知道是诚意伯府的马车。
不瞒东家说,我确实担心被人说些闲话,这才赶紧离开,没想到还是落下了一张纸。
出手相助是应该的,但纸笔也确实是我用得上的东西,感谢贵府里考虑周全。”
听他这么一说,陈桂哈哈一笑。
他与许多读书人打过交道。
有迂腐至极、张口闭口之乎者也、根本不会好好说话的,也有恃才傲物、自以为学问出众、看不起他们这些铜臭味满身的行商人的,还有自视清高、两袖清风到吃饭都难、还不愿意接受旁人好意的……
各种各样都有。
余璞这样的,倒是年轻考生们的常态。
知道好赖,有与人结交的想法,又不至于到处攀附,从书院到考场、再等着进入官场,一步一个脚印。
不过,余璞有一点,陈桂颇为欣赏。
这年轻人实诚。
他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缺就是缺,他只是陈述事实,感谢赠礼,而不是借此打秋风。
如此实诚人,往后若行走官场,八成要吃亏。
而生意场上,太过实诚也会被人当冤大头。
陈桂明白这些,但出门行走,谁又不想着实诚能碰着实诚呢?
大家都明着办事,方便又直接,省力省心。
这么一想,陈桂又请余璞坐下来,道:“不知小哥有没有听说,衙门那儿正给考生们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