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温格太太举着蜡烛从楼上走下来:“你去哪儿了?三个小时前,你就应该躺在床上睡觉了!镇上再没有一个姑娘像你一样……”
她絮絮地念叨着,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个陌生少年,神情怔忪地停住了脚步。
“他是?”温格太太疑惑地问。
“一个今晚无家可归的陌生人。”温芙说。
泽尔文低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晚上好,”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不太习惯似的自我介绍道,“我叫泽尔文。”
“晚上好。”温格太太看着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好奇。她当然不相信温芙的说法,温芙从不带陌生人回家,自从她的父亲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家里每天都是上门讨债的债主,从那之后她就变得对陌生人异常警惕。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微笑着对泽尔文说道:“但愿有人夸过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事实上没有人这么说过。
泽尔文有些不大自在地转开脸:“谢谢。”
“你今晚可以和温南住在一起,他的房间里正好还有一张空床。不过在那之前,我建议你们最好先洗个澡。”温格太太说完那句话后,就捂着鼻子装作嫌弃地摆摆手,随后风风火火地朝着浴室走去,“去把你哥哥叫醒,快点,你早就应该躺下休息了!”
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似乎生活着一家三口,客厅里摆着一张餐桌,边上摆着三把椅子,这个家庭并没有男主人生活的痕迹。
温南的房间在一楼,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小床,这使得泽尔文进去之后发现整个房间几乎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温南刚从睡梦中被叫醒,温芙进来时,他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对不起……”他小声对她道歉,“我答应妈妈要等你回来再睡的,但我太困了。”
“没关系,是我回来晚了。”温芙对他说。
另一张没有人睡的床上堆着一些杂物,温芙弯腰将那些东西收拾起来放到床底下,泽尔文注意到那几个箱子里放着的大多是些老旧的画具和画稿。温南想要起身帮忙,但温芙拒绝了他:“你能带他去浴室吗?他今晚可能要住在这儿了。”
“当然。”温南拿起床边的拐杖站起来,他看了眼泽尔文身上的外套,迟疑地说,“我或许能替你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是我穿过的话。”
泽尔文接受了他的好意。和一套从裹尸袋里出来又在草垛上打过滚的衣服相比,干净的旧衣服听起来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选项。
温格太太替他们准备了热水,泽尔文快速地冲洗了一下。等他从浴室出来时经过走廊的窗边,月光隔着窗户照进来,窗外是一片山坡,四野无人,寂静中只能听见旷野的风声,有一瞬间,泽尔文怀疑自己在一场荒诞的梦境里。
他推开门,走出了这间小屋,缓缓朝山坡上走去。
山坡下是他们来时路过的林场,一条蜿蜒的河流从林场流过连通了整个镇子。月光照在水面上,如同一条银光闪闪的绸缎。夏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夜风带走了白天的暑气,山里还要更凉快一些。
泽尔文站在山坡上深吸了一口气,夜风并没有带走他胸口积压的窒息感,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还残留着裹尸袋里的气味,他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