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努力的跑起来,浑身都很疼,腰也疼,膝盖也疼,脚上也疼。但是意志力战胜了痛楚,我跌跌撞撞的跑,身后传来摩托车碾压雪地的声音。我在密林里穿梭,带雪的枝条不停的划在我脸上,不知道跑了多久,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几乎近在咫尺的时候,我被逼停在一条冻河旁边。
原来顾北知的这座院子建在锦郊的一座山上,不高,背靠着更陡的北坡。往南是几重院门,而我为了躲开保安,选择了往北坡的密林逃窜。他在北坡不设防、不安门的原因,是因为北坡陡到几乎下不去,而最底下是一条河。
我没有退路了。
顾北知从巡逻安保的摩托车副驾驶上跳了下来,他身边是扇形排开的十几名黑衣保镖,个个拿着电击棍,跃跃欲试的冲着我。
我看着他们,眼睛里无声的留下泪来,站在高高耸起的山石上,绝望的又退了一步。
“阿醒!!!”顾北知的嗓子叫得几乎劈了,他无比紧张的张开双手,弓着身子,一副生怕惊吓到我的表情,头发都快竖起来,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淡定从容,焦虑得全是血丝:“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下来!我保证不逼你了!”
我痛得几乎站不住,四肢都冷得麻木,哭得直不起腰,但依然坚定的摇头:“......除非你放我走。”
“不可能!”顾北知想都没想,就先一口回绝,随即好似意识到了他说得太快,又弥补似的软了语气:“我是吓唬你的,宝宝,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怎么会舍得把你交给别人呢?你快下来,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去捂一捂,你别感冒了。”
“你骗我,顾北知。”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几乎哽咽:“我不相信你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要走。”
顾北知下意识张了张口,好像想说什么,但眼睛一眨,顿了顿,又改口道:“好,你先下来,阿醒,我带你去新疆找裴总。”
我的眼泪止住了,直起身子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钟。顾北知感觉到了我的犹豫,脸上的喜色一掠而过,趁机又往前走了一步,浮起柔和的笑容:“宝宝,我——”
“你还是在骗我。”
我的语气很平静,顾北知却听得一愣。他又动了动嘴,好像还想再说什么,我却没给他花言巧语的机会,抬手静静地抹掉了眼泪,干脆利落的转身张开手,在顾北知不可置信的绝望目光里,一秒钟也没犹豫,从山石上一跃而下。
——准确的跳进了封冻的冰河中。
对一个常人来说,做一场梦需要多少时间呢?一整夜,一整天?但对一个常人来说,从一场梦中醒来,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顾北知端着粥进门的时候,我正在翻手机。那会儿手机基本都是翻盖,网络也没什么用处,聊个QQ、看个web,或者刷刷泡泡龙大富翁,就已经是全部功能了。
“阿醒,吃点东西好吗?”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没急着打开,而是转身坐在了我的床沿,先把我滑落到腰间的被子掖平,然后声音很低很轻,一副生怕吓着了我的样子:“从你醒过来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光输液也缓不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