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饭时,祁昼明才给容因碗里夹了筷鱼肉,抬头便见小家伙眼巴巴地瞧着他。
也不说话。
可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怎么看都透着委屈。
容因失笑。
不动声色朝他递去个眼神。
某人犹豫三秒。
头一次,不顾礼仪规矩。
手中的竹箸将瓷碗碰得叮当作响。
小奶团子心满意足,乖巧地仰起头,笑嘻嘻脆生生地道:“谢谢父亲。”
说完,又转过头,不忘对容因道:“谢谢母亲。”
祁昼明执筷的手一顿。
转头看向容因。
小姑娘神色从容地颔首,没有半分意外。
意外的只有他。
不知何时,他的小夫人竟已将这小崽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心甘情愿唤她母亲。
可很快,他又释然。
低头轻笑——
她这样厉害,连自己在她面前都甘拜下风,更何况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
*
祁承懿从祁昼明被送进天牢那日起便一直失魂落魄。
白日里时不时偷偷躲着一个人哭,夜里更是常常梦魇。
有一夜容因好不容易睡下,半夜惊醒,却发现他正抱着小枕头站在自己床边,直勾勾盯着自己,瞬间将她三魂吓去七魄。
今夜他却早早困倦,一用过饭,便躺在矮塌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容因想将他抱去床榻,却忽然被人拽住手腕。
她回头,见是祁昼明。
以为他会像先前每一次那样将小奶团子赶回西院,容因唇瓣翕动了下,才要开口解释,却听他低声道:“你肩上才受过伤,我来。”
她一怔,抿唇笑着让开。
不知是睡得不安稳还是挪动的动作大了些,祁昼明才将他放在床榻上,他却忽然睁开眼,抓住了他手臂。
祁昼明蹙眉。
然而不等他开口,小奶团子便抿了抿唇,一脸恳切地问:“父亲……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父亲,对么?”
嗓音糯糯的,却有些发颤,似乎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母亲那夜突然来寻他,支走了嬷嬷和青松,门窗禁闭,让碧绡姑姑在外守着,寸步不离时,他便隐约知道,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起初他以为与父亲有关,吓得脸色煞白。
可没想到,她却给他一张血书,告诉他,他的身世另有隐情。
父亲从前的那些冷淡和疏离一夜之间都有了答案。
原来他一直认为的、揣测的,都不是真相。
真相比他所料想的,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可信上说的那些,母亲告诉他的那些,他都不怕,也不在乎。
他只是害怕……他有了生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甩开他这个累赘,不再继续做他父亲。
毕竟,他本就是不怎么喜欢他的。
祁昼明深深凝着他,幽黑的瞳仁晦暗不明。
沉默着,没有回答。
小奶团子的目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握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开。
他忍着哭腔,小小声道:“我知道了。”
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那副故作坚强的可怜模样,让一直观望着的容因忍不住上前几步。
可还没等她做什么,便见祁昼明俯身,大手轻轻抚上他额头。
动作间透露着与他相处时从未有过的温柔。
“父亲……”,祁承懿倏然抬头,怔怔望着他。
祁昼明收回手,轻哼一声,在小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