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穷凶极恶之徒的人。
他并不是不会受伤,他只是受伤后从不会回府。
方才她给父亲换药时,他瞧见了,父亲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陈年旧伤。
让人触目惊心。
他忽然生出几分愧疚。
往日里他总嫌父亲不愿陪他,嫌他说话冷冰冰的,可却没问过他在外面办差是否辛苦,有没有受伤。
容因追出来时,见小奶团子还站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气。
她缓步走上前,在他身后停下脚步,柔声问:“懿哥儿,怎么跑出来了?”
小奶团子匆忙揩掉眼角的泪,哽咽道:“没什么,你不用管我。”
容因笑起来:“觉得你父亲赶你,有些丢脸?”
她轻轻拍了怕他肩头,安慰道:“没事的。你父亲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他嘴上那样说,心里却未必那样想。”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像你一样。”
祁承懿眸光微动,小脸绯红,口不对心地反驳说:“你胡说,我跟他才不一样呢。”
容因但笑不语。
这小兔崽子也就嘴上不肯承认,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着呢。
一连养了多日,祁昼明背后的伤口渐渐愈合。
容因对他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
平日里换药倒水一样不落,可却几乎不怎么同他说话。
祁昼明竟也不恼,反倒整日里笑吟吟地一声又一声唤她,磨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
乔五在一旁瞧着,一日比一日觉得丢人。
他们家大人如今跟被人夺舍了似的,真是,让他一个至今还没娶着媳妇儿的光棍作何感想。
他一边腹诽,正事却没有落下。
将手中的信件交到祁昼明手中,他眼神向外扫了一眼,确定无人,压低声音道:“大人,派去漕帮的兄弟说,他潜在漕帮半月,将两淮所有的水路都行遍了,查出的消息是……当年经手过那批货的人,如今都死光了,一个不剩。”
祁昼明轻“嗯”一声,漆黑的瞳仁中泛着幽幽冷光:“意料之中。”
“让他回来复命吧。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宜久留。”
那些人行事极为缜密,手段狠辣,想也不可能留下把柄。之所以派人去漕帮查探,也不过是报万分之一的奢望,姑且一试罢了。
这些年,他把当年可能寻到证据的地方几乎都探查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他便知道,要想有朝一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恐怕比登天还难。
可即便再难,这条路,他也不得不走。
他面色平静,乔五却脸一垮,气馁道:“查了这么些年,一点儿有用的证据都没能找到。”
案卷在那些人手中,当年漕帮经手那批货的人一个不剩,那几个善摹善画的匠人也未能幸免于难,如今已找不出能够做人证的人了。
而中间经手的账簿、商船来往记录和客单,也都被藏匿的藏匿,被销毁的销毁,什么都寻不见。
自大人接手永清殿,便一直着人暗中查探。
可这六年里,从邺都到江南,再到西南边地,他们无一处不探查过,都无功而返。
这次,大人铤而走险,冒着被人觉察的风险让人潜入漕帮,想必也是有些着急的吧?
乔五转眸,目光落在祁昼明身上。
容貌昳丽而近乎妖异的男子支颐而坐,姿态懒散,看似悠闲。
可乔五心里却清楚,没有人比他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