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绡瞧着她的神情,既不点头,也不否认,但笑不语。
“不可能吧……”,证实了猜测,容因反倒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是那个煞神?
他可不像是个如此好心的人,前段时日她分明还被他吓得夜夜惊梦,寝食难安。
难不成短短几日,他就改了性?
*
容因先前答应祁承懿为他抄那些书,不光是想着要平息他因迟迟未能接宋嬷嬷回府而产生的怒火,更因她先前听闻祁太夫人的生辰正在这月,她想投其所好,便得勤学苦练。如此一来,替他抄书反倒成了一举两得。
自祁昼明免去了容因早起的“晨练”之后,她便争分夺秒,日日熬到深夜,第二日也不过比平日里晚起那半个时辰。
今夜又是如此。
碧绡替容因卸去钗环后又准备好她明日要穿的衣裳放在一旁,然后转身去收拾床铺、放下床幔,只待她一会儿停了笔便可直接去睡。
做完这些,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伏案在灯下的容因,眼中满是心疼。
她们姑娘何曾受过这种罪。
从前未出阁时,即便姑娘是庶女,不受老爷重视,姨娘性子又怯懦,不懂得替自己和姑娘钻营,可因她伶俐又孝顺,后来便得了老太太青眼,府里再也未曾有人敢慢待她。
姑娘自己又循规蹈矩,从不行差踏错半步,从来就没有受罚这一说。
可自从来了这祁府,就又是扎马步又是抄书的。
“夫人,快别抄了,明日再抄吧,仔细伤了眼。”碧绡轻叹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柔声劝道。
眼下已亥时过半,容因已在灯下抄了近两个时辰的书。
她眼底泛红,几乎一眼就能瞧见眼中的血丝,显然已是十分疲累。
若放在前几日,这个时辰她早已歇下了。
容因闻言,抬起头冲她笑笑:“你不必担心我。你快去睡吧,再写两页我便停笔,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在这儿瞌睡过去。”
这几日都是如此。
左右碧绡在这儿也只是看她写,且她第二日要比容因起得还早,故而容因便让她替自己收拾床榻后先回去歇下。
只是在碧绡眼里,容因似乎和祁承懿一般年纪,她总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一连好几日,她夜里都还会再过来看看,生怕容因在桌案上瞌睡过去着了凉,再次生病。
“夫人的话啊,我也就听听罢了。”
容因说完,碧绡便打趣地笑起来。
今日是第八日,夫人便已在这桌上睡过去三次了。
头一次被大人发现抱回了床榻上,后面两次皆是她夜里不放心想着过来查看一番,这才发现的。
不过这两日她过来看时,夫人都已经熄了灯睡下了。
随着碧绡离开时推门的声响落下,整个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灯盏里时不时传来一声灯花炸开的“哔剥”声。
容因抻了抻肩颈,关节处传来一阵阵酥麻,偶然传出一两声“咔咔”的声响。
一番活动过后,容因看着面前那本书尚未抄完的厚厚一沓,轻叹了口气,而后认命地再次拿起笔,奋笔疾书。
昏黄的灯光在薄薄的窗纸上打下一道纤瘦的影。
屋外,一道小小的身影负手而立。
祁承懿满脸复杂地看着里面那道单薄的身影,眼中神色明灭不定。
这个人真是蠢得没边儿了,也不知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他让她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