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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我馋谁你不知道?

三皇子作乱, 在京城掀起巨大波澜,百姓们震惊无比,要求重罚, 朝堂百官也绷紧了皮, 要求从上到下彻查, 但有可疑立刻问话,必须保证整个组织一网打尽,再不留后患。

八月十三出的事,折腾一晚上,八月十四他们还能精神奕奕上朝,为这事吵了不知道多久。

好在当时很险, 最后结果是好的, 三皇子本人已死, 真相也已大白于天下, 因锦衣卫控制得力, 并没有造成更多伤亡,造反势力一一被清查,监控接管。

比如隆丰商行, 因为石州这个商路老手的帮忙,前期猫匿被理的干干净净,后续事宜也捋的清清楚楚,哪哪都明白, 连来自海船的乌香线都直接被斩断, 买方卖方中间人全部查了个干净。

东南边沿海的水军在各处卫所努力清查下,来了一波大清洗,所有中饱私囊,意图造反, 小心思不断的人全被拿下,给了更多年轻人机会,还布置了接下来紧跟着的操练计划,只是这操练目标么,不再是内部演练,分成两队一东一西演习对抗,而是将矛头转向了海面上,那些来自外邦,试图做乌香生意的异族人。

大昭目的十分清晰,不管从行动上,还是精神引导鼓励上,指令都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种行径断断不能忍,乌香个东西要永远抵御,永远防备,永远不能再让别人把这种害人的东西带进来。

贩卖链条的承载体,比如各种青楼花船,也因为燕柔蔓的帮忙,同样捋的清清楚楚,她做事细致,人也通透,甭管这些人怎么撒谎,撒什么谎,她全都能看出来,甚至顺手甄别了,哪个姑娘是迫不得已,哪个姑娘是故意为之,小心思多多,接下来该要怎么用怎么防……

因花船青楼这份买卖,不但承载着乌香生意,还有官场交易,燕柔蔓连这些都问了个大概齐,直接给了锦衣卫一份内容严谨的报告,方便他们行事。

里通外敌,和瓦剌勾结方面,因为有‘七月’这个扎根深藏数年,一路做到三皇子心腹的资深人士帮忙,更多的秘密破解根本不是个事,里外同样捋了干净。

至于后宫之人,埋在暗处的暗线,也解决的非常快。

尤太贵妃已经彻底没话说了,过往之事被查了个底朝天,生的儿子也已经死了,当年毒害先帝的事虽尚在查,但证据出不出来,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她再没有任何机会生逃,也没有脸继续出现在人前。她的身份不太方便押进诏狱,等待她的结果,大约就是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了。

而她过往的那些事,除了二十来年前,其它的富力行都知道,都参与过,他早已铁了心下诏狱,跟着少爷和指挥使混,自然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争取坦白从宽,起码免个死罪。

因这些过往的招出,大家也看清楚了太皇太后的脸,她可不是什么好好的,在深宫颐养天年的老人,她也有很多心思,过往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

不过太皇太后人老成精,可是聪明多了,有人问罪之前,她就亲笔写了罪己状,分别呈送至太极殿和坤宁宫,言道过往罪孽深重,此后愿深居宁寿宫,至死不出,算是自己给自己禁了足。

宇安帝和她并不亲近,早年也吃过她给的苦头,可对方年事已高,曾经有的势力被剪了个干净,班和安自动放弃西厂,交接给了禁卫军……不管辈分还是位置,都不可能下旨赐死,在一番朝堂感慨,经众臣劝慰后,同意了太皇太后的请求。

至于之后内宫之事,坤宁宫职责在权,越皇后自己就能处理了。

对三皇子的清算,整个集团根系之庞大,人数之多,令人咋舌,但锦衣卫工作做在前头,解决的非常迅速,反倒叫众人松了口气,夸赞声不停。

这件事很快盖棺定论,八月十四这一天都没过完,就已大部分解决,大家可以放心

的过中秋,庆团圆了。因对百姓影响不大,当夜的事没有造成太多伤亡,百姓们甚至兴头更高,这个中秋节,过出了比过年还热闹的架势。

北镇抚司里,仵作叶白汀就不一样了。

因之前为了这些事筹谋策划,又是破案又是追踪细节,制定整个计划,还被人掳走,言语对抗,精神高度集中,一整夜都没合过眼,回来后彻底瘫平,草草洗了个澡,爬上床,睡了个昏天黑地。

八月十四这一天,朝堂各种吵架,后宫各种忙碌,锦衣卫各种收尾的时候,他整个睡了过去,还是仇疑青中间回来,担心他饿死,强硬叫醒,抱着喂了点东西吃。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八月十五晨间了。

睡饱的叶白汀精神焕发,连伸懒腰都比往常舒展:“天气真好啊……”

他洗漱更衣,精神满满的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人,还以为自己睡错了地方,退后两步,左右看了看,才又狐疑的走出来……北镇抚司变天了?还是换指挥使了?他不过一觉醒来,怎么感觉哪都不一样了,这些人胆大的很哪!

今天的北镇抚司很热闹,除了正经值守的人按着规矩,一动不动,继续警戒,旁的人大剌剌在前庭走着,跑着,布置着,什么金印泥,吉祥画,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红灯笼,被他们放到各种位置,该贴窗的贴窗,该挂屋檐下的挂屋檐下,连树上都要挂手掌大的小红灯笼……

这活儿还难不倒他们,锦衣卫个个好手,都是有功夫的,别人需要爬树挂的小东西,他们一蹿一跳就能挂上去,还能挂的稳,保证风吹不掉。

申姜大马金刀的站在院子里,对着石桌上摆出来的盒子挑月饼,表情严肃极了,身边还有一堆小兵给他出主意——

“要莲蓉馅,莲蓉馅的多甜,吃起来香,还可以放咸蛋黄,少爷一准喜欢!”

“要我说还是豆沙,甜甜蜜蜜,寓意也好,咱们北镇抚司不就指着少爷和指挥使呢?吃了这豆沙馅的月饼,日后生活比蜜甜!”

“你们说的都不行,太素,要我说还是火腿馅的好,吃东西么,哪那么多讲究,吃得香最重要!”

“我看不行,火腿馅吃多了显咸,不如这五仁——”

“啊啊啊你滚啊——我说申千户,你选哪个都行,千万不要选这五仁,要被指挥使揍的我跟你讲!”

申姜耳朵被吵得嗡嗡响,最后气沉丹田:“都给我安静!老子自己会选!”

叶白汀:……

他走过去,好奇的看了看石桌上一水排开的月饼盒子:“挑月饼?”

“少爷起来了?”申姜挤开别人,把位置让出来,“正好,快,来挑挑晚上席面摆什么月饼!”

叶白汀一看,每一盒月饼都不错,模子花样做的精致,烘烤出来是微焦的黄,饼皮油润可爱,每一盒都切开了一只,馅料看得清清楚楚,香味诱人……

“这不是都不错?选哪个都好啊,做什么这么认真?”

“当然要认真!”

申姜表情严肃:“今天八月十五,可是难得的大日子,咱们忙了小一年,来来去去都是为这破三皇子,好不容易事情解决,大家伙难得轻松,是不是该正式一点,规规矩矩的过个节?”

他看看左右,凑近叶白汀,压低声音,小声道:“而且我听说——只是听说啊,这回咱们北镇抚司功劳极大,皇上要论功行赏的,指挥使怕是得封个王爵……到时候别人来传圣旨,咱们北镇抚司可得有排面,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他在这说悄悄话,一群锦衣卫小兵不但没避嫌退开,还跟着他一起,微微斜了身子偷听,听完还连连点头,冲着叶白汀:“没错少爷,就是得重视,少爷什么本事,指挥使什么身份,咱们得有排面!”

叶白汀:……

好像……也对?仇疑青的确身份特殊,曾经是戍守边关的安将军,归来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本身还是长公主的孩子,前期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由,一直默默守护皇权,为大昭付出,如今真相大白,恶人伏诛,皇权巩固,海晏河清,形势再不是之前那么艰难,必须得小心谨慎,藏着掖着的时候了,朝堂百官,京城百姓都知道了,皇上这也不会亏待仇疑青……

叶白汀渐渐肃容:“的确该重视。”

这可是仇疑青的大事,他本人可以不在意,别人却不能这么看着。

叶白汀说着挽起了袖子:“我跟你们一起来,挑月饼是不是?”他也看看左右,小声道,“不过正逢佳节,皇上那边想必也非常忙,旨意未必就在今日下,万一晚两天呢?我们不能只挑月饼,还得准备别的,一般这种事,都需要什么?”

小兵们踮着脚,往中心靠,也学着他的声音,小声道:“少爷说的是,咱们的确想窄了,要是过了今天,就还得准备别的,比如……”

“原来如此……还需要这个啊……哦这个也不能漏……”

叶白汀非常虚心的和大家讨论问题,感觉学到了很多。

之后,自然是一起准备,包括吃的,喝的,用的,装饰的,大家都认为,北镇抚司得焕然一新,个个都得精神,正好司里因对抗三皇子有大功,犒赏足足,手头都宽松,怎么能叫浪费?什么都不浪费,只要大家伙开心热闹,就都值得!

于是接下来,北镇抚司焕然一新,叶白汀带着所有人,忙的不亦乐乎,连狗子都被洗了澡,梳了毛,身上穿了件喜庆的小衣服……

仇疑青发现,自己被忽略了。

这群人在忙什么东西?好像他才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为什么连狗子都有了新衣服,黑马额头上绑了朵大红花,他却什么都没有?

“汪——呜汪!汪汪汪!”

狗子还冲着他叫,扭着屁股十分得瑟,好像在朝他炫耀身上的新衣服,或者在嘲笑他——你看我有,你有么?你没有!

仇疑青眯了眼,眼底深邃,面容凝肃。

莫名其妙的好胜心被挑起,他也不说话,就寻着时机,在叶白汀面前晃了好几回,站位非常显眼,沐着阳光,步态稳健,速度争取比散步的蚂蚁还慢。

叶白汀都没理他。

甚至因为他总是阻挡前行方向,推了他一把,语重心长:“指挥使不必时时盯着这里,且放心出去忙,北镇抚司有我们呢,出不了事。”

仇疑青:……

他要出去忙什么?恶徒落网伏诛,朝堂安静,百姓安宁,剩下的打扫工作朝堂百官都领完了,不需要他这个指挥使再操劳,外头还有什么好忙的?

这是嫌他碍事么!

叶白汀见仇疑青面色凝重,久久不说话,以为他又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毕竟有些人高瞻远瞩,走一步看十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种人在阶段性胜利的时候也不会放松警惕,会看到想到更多,更远的宏观危机可能……三皇子是没了,可大昭这么大,官政体系这么庞杂,作为北镇抚司指挥使,想要找事情做,是永远做不完的。

可今天是中秋节啊,又没什么急事大事,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叶白汀垂眸想了想:“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仇疑青眼神一松,唇角眼看就要有弧度出来。

却听到叶白汀充满善意的提醒:“指挥使要不要去校场操练属下?或者自己打趟拳?”

只要不戳在这里,哪里都行。

仇疑青:……

操练什么属下?属下现在都跟着你挑月饼挂小红灯笼,校场哪还有什么属下?还打拳,这几日架还少打了?除了晨间例行操练,他多的一点都不想动。

明白了,小仵作就是嫌弃他了!

指挥使嘴唇抿成一条线,寂寞地离开了,这回别说蚂蚁,狗子都追不上他的速度。

跑来跑去忙碌的小兵眼神茫然:“指挥使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可怜的样子,是馋月饼了?少爷没分给他尝一口?”

仇疑青:……

才不是馋月饼!你们也不是新兵蛋子了,我馋谁你们不知道么!

回到房间,被迫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处理公务后,仇疑青发现今日悲惨远不止于此,连中午饭,小仵作都没过来同他一起吃!

指挥使有小脾气了,有些话就更难开口直说,连故意往前凑都显得没有格调,他开始想别的法子……

他在公务卷宗中翻捡片刻,找出新的忙碌方式,不再停留房间做案牍公务,而是走出去,点人问事。

他面色一如既往端肃,是平时最冷面无情,被人吐槽害怕的那种,点的人也是,若有似无的,总会和叶白汀现在在做的事有关联。

被点到的小兵拿不定主意,赶紧跑过来问叶白汀,要照往常,叶白汀没事,会自己跑一趟,去寻仇疑青,但今天不是忙么,就指点了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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