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晚上七点,入夜之后寺庙里面基本没有什么人声,偶尔路过释迦殿时能听见尼姑的诵经声。
尼姑一天只出现三次,早上,中午,傍晚,除去这三次做饭的时间,其余的功夫她都待在佛殿或者藏经阁里诵经抄经,除非有人找她否则很难见到。
除了第一天邹斯说她叫法号叫做明净,其余的,众人便一概不知。陈琅手上有文化局提供的寺庙资料,上面也没有提到过这位尼姑,说得全是这座寺庙的建筑史,以及九几年舍利塔倒塌后如何把这座寺庙修复的。
佛殿内,微黄的烛光闪烁着。
殿内有两人,陈琅跪坐在蒲团上祈福,尼姑站立在佛像前,她手里拿着三根线香凑到蜡烛前点燃。
佛像前,明净看着陈琅问道:“陈施主似乎有心事。”
陈琅看向前面的明净:“我有一事请教师太,何为善何为恶。”
“善恶有道,善者做本心之事为善,恶者违背伦常之事为恶。如恶人行善事也为善,善人行恶事,违本心也为恶。”明净说道。
“那何为好人,何为坏人。”
明净看向他:“一切众生识始起一想住于缘,顺第一义谛起名善,背第一义谛起为恶。好与坏皆有因果,如孝子救母入室盗窃,失手错杀主人,此时为因,主人的儿子为父报仇又杀了入室盗窃者,此为果,那么两者之间孰好孰坏,孰错孰对。”
“万物皆有因果,受教了。”陈琅说。
“施主所问,为自己还是别人。”
“为别人。”
“既是为别人,那心中自然早有定论,又何须再问贫尼。”明净转过身去面向佛祖,手中捻着佛珠转动:“施主可知此庙建于何时。”
“唐朝。”
“时至今日已有多少年。”
“一千四百零四年。”
“可知为何而建。”
“不知。”
明净转过身来,手上的念珠哗哗作响,她坐到了陈琅前面的蒲团上,与陈琅面对着面。她今年大约五十有五了,但一双眼睛却极为的明亮,真像带着禅意似的。
她和陈琅对坐着,手指依旧盘着念珠,开口道:“此地古为黔,多山且险峻,武周时期多僧人,一位苦行僧途经此地,救下一冻僵稚子,眼见稚子奄奄一息,他效仿佛陀割肉喂鹰,便割腕以血饲之,得血润泽,小儿果真苏醒活了过来。僧人怜他年幼便问:你可以愿意随我修行。幼子答:不愿。”
僧人问:所去何地。
幼子答:报仇雪恨之地。
幼子感激僧人救他,便说日后大仇得报必定为他铸造一座金身。
僧人便问幼子所姓。
幼子答:“姓长孙,家中有人被流放黔州。”
僧人问:“生卒几何,官拜何职。”
幼子答:“显庆四年流放至黔州,自缢卒,位低任尚书右仆射,位最高任太尉。”
僧人听之默然。
幼子临走前又向:“他此去之地是否凶险。”
僧人答:“死无葬身之地。”
又过六年,一仆役携带一座金佛入黔,又拿出百量黄金为僧人修建了一座寺庙。
“寺庙便是如今的迷津寺。”陈琅问。
“是。”尼姑答。
“那僧人与稚童呢?”
明净看向陈琅,嘴角含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