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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寡人想看戏

嬴政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徐希心里愤愤不服,回去跟管禾抱怨,“侯廉呢?为什么还不动。他不会自己也相信了吧?”

管禾是知道她都教给侯廉了些什么东西的,听此自己也想了想,“阿希,以侯廉对你的崇慕,只怕......只怕他真信。”

徐希不愿意相信能骗到秦始皇的术士,历史书上留名的人,在骗人的时候说的话,自己也会信。那岂不是说明政哥很傻?

她又发了一封急信,直接让人送去给侯廉。

两骑快马一路狂奔到齐国。

路上的张苍眼尖,认出了在客舍换马的两个侠士,上去搭话,“在下张苍,想请问咸阳目前形势如何了?徐上卿可还好?”

两人看看他,换了马就走,“徐上卿正在家骂你,年轻气壮的竟然这么墨迹。”

张苍嘴角狠狠一抽,“是我不想快吗?没见给我派了个什么任务。她自己不去,让我去。我哪忽悠得过.......”

姜初一猛地清了下嗓子,盖过他的话。

张苍扭头,见客舍开着门窗,韩非正在窗下拿着纸张写什么,立马闭了嘴。

姜初一朝他笑,“先生这是大功,等你回朝,必定连升三级。”

张苍哼哼一声。

徐桃,徐梨几个都笑起来,“快到咸阳了,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

张苍又得去问候队伍里的大佬,要他说,请这尊神出山做什么?徐希要开民智,有教无类。她是没有读完这一位的著作,他可是“禁奸之法”和“无书论”的强力创造者和支持者。

韩非身体尚可,听张苍催促,也想快点赶路,就收起了纸张,“那就快些赶路吧。”

徐希再见到韩非,见他还是几年前的模样,扬起笑上前见礼,“先生!我日盼夜盼终于把您盼来了,先生别来无恙?”

韩非一眼就认出了她,“徐希,你果然不负鬼谷先生关门弟子之名啊。”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徐希表示抗议。

“是夸赞。楚国那一趟做的很好。只是我没想到,你身为女子,尚且年少,就有此等谋略。”韩非是真觉得她那一手用得好,不着痕迹削弱了楚国。楚国庶人说不定还在感念她好。

徐希整个脸都不怎么好了,这个夸赞,怎么听着像是阴阳她。

韩非望向她,无视她的苦菜脸,“我想知道齐国怎么样,所以转道去了一趟齐。临淄......也是你的手笔吧?”

他去的时候,正值日蚀,临淄众人早就接到了日蚀的消息,言说是侯仙师提前测算出的。王宫搭建了高台,齐王建盘腿坐在中间,朝中各大臣分列四周,要借日蚀光华修炼。

底下不少庶人也都沿途偷偷修炼,丝毫不惧日蚀,反而期望能从日蚀中吸收到精华灵气。被甲兵发现,轻则驱赶,重则下狱。

整个齐国上下,全废了。

齐国之所以还在,就是没人打它。

“不是!跟我没有半文钱关系!齐国是我的母国啊,我现在还盼着齐国人民好。”徐希睁着眼不承认,又不是她亲自去忽悠的,怎么是她干的?

“⑴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男浊女清,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静者动之基。自古男子为天,为尊,女子为地,位卑。天清地浊,天动地静。这清净经中自相矛盾,想来这天下只有一个能有此等谋略和雄心的女子。”韩非深深望着她。

徐希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憋着脸,不敢说话。

韩非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背着手上了马车。

张苍看徐希快僵化的神情,心下颇有些幸灾乐祸,朝她拱手一礼,也上了马车。

马车径直赶往上卿府邸。

徐希看韩非下了马车就在府邸溜达,学室,演武场,实验室转了一圈,偷偷跟卫程说,“我现在要是后悔,能不能把他踢出家门去?”

卫程还真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最终摇了头,“当个大神像尊着吧。”

张苍凑过来多嘴,“韩非子虽然是法家集大成者,但,我以为也不太有请的必要。”

“有。”徐希翻他一眼。她只能用武力挟持张良,有韩非在,可以在思想和精神上挟持他。

老流氓现在又没造反当皇帝,她也不能一剑戳死他。但没了张良和韩信的老流氓,没有了和项羽一较高低的臂膀,更不具备当皇帝的可能了。

“那您敬着,我先回去了。”张苍拱手一礼,就回家看望老父老母去了。

韩非转完一圈下来,问道,“纸张是只有在你府上和学堂里可以随便用吧?”

“也不是,王上那里已经换上了纸张用,其他人还没有。”徐希有些心虚的解释。

“这个堪称绝妙啊!”韩非忍不住又赞起纸张来,用纸张掌控天下士子,和她在楚国的那一手,齐国的那一手都堪称绝妙。看似温和的手段中,是无形狠辣的摧毁。

徐希已经被夸的一头冷汗,幽幽的开口,“先生,你看我还有机会做好人吗?”

“无毒不执政。”韩非回她一句,背着手让童仆带他去自己的房间。

徐希愤愤地擦了一把汗,“我是‘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卫程也认同,低声道,“别让他在史书上说话。”

徐希危险的眯起眼,点点头,“把他嘴缝上。”

卫程笑起来。

徐桃,徐梨,姜初一众人已经安排不下了,她现在没升官,按规制,上卿府邸就这么大。

徐希问过众人,把她们先行安排到学堂去。

韩非的到来,很快就被李斯等人得知,都摸不准她一个杂家,把韩非捞到自己家里做什么?做门客?怎么想也不会是真的。她愿意,韩非也不愿意。

事实上,韩非就是为她而来,也是为纸而来。

修养了两天,就径直去了学堂。

在学堂里转了一圈,对着各处点头,对

着堂训赞赏,但对着核心价值观念拧眉表示反对,“以此教化,卑奴庶人位升人贵,必生祸乱。”

跟着他的姜初一几人,不是卑奴,也是庶人,听这话都没吭声。

把学堂逛了一圈,又翻看学堂的教材,虽然给他送过初始版,但这一版也没删改多少。她能在咸阳大行其事,必定有秦王嬴政支持。

韩非想不通,以他的脾性怎么会同意开民智。

又到后面的学宫参观。

虽然建成说是学宫,但并未启用,钥匙也在徐希手里,只守卫用的甲兵。

他要进去看,自然打开门允许他进去。

学宫只建了楼房大屋,地面还未整,而是翻地施肥,种着东西。

墙上却已经画上了大字: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⑸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每一句都是她的道德绑架和大饼。

韩非哼了一声,“儒家虚伪学了个十成十。”

姜初一几个不认同,“希是心怀天下万民,为百姓谋福。”

“就是如此,才是错!”韩非是地地道道的法家,讲王权□□,王法只为君主一人服务。

法家的眼中,世上只允许有两种人,一个是战士,用以打仗,一个庶民,用以种粮,生养战士和庶民,再打仗,再种粮。

儒法两家骂战,韩非能以一敌百。姜初一几个根本不够看,他还是徐希请回来的,就闭上嘴不再跟他扛。

“这学宫的地上种的都是什么?”韩非指着一片绿荫询问。

姜初一他们也不认识,只知道徐希爱种一些稀奇的东西。

“是徐上卿种的东西,不许任何人碰。”值守的老汉一把年纪,脚步轻缓,走路无声。

韩非扭头看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汉,指着架子上绿油油的长形果实问,“这个是什么?”

“黄瓜。”老汉回答。

老了黄了的刚被摘掉留作种子,架子上全是绿的。

韩非皱眉道一句,“像她取的名字。”

又问另一片开花的,散发着浓浓怪味儿的。

老汉看一眼,“芫荽。”

这俩字韩非都没听过,又问远处最大的一片,有密有稀疏的,“又是何物?”

“红薯。”老汉道。

韩非也不认识,问老汉细节,他摇头一问三不知。

又转了一圈,不止这些东西,还有蘡薁,只是叶片更大,藤蔓更粗,不用问,肯定也是她种的。

“不用问了,这片地,包括水里的,都是徐上卿种的。”老汉懒得回答,不让多问了。

韩非深深看了一眼,背着手走了。

转到印刷坊门外,姜初一见他想去,就上前跟守卫自报家门,询问可能进去参观。

墨夙从里面出来,“先生想看,自然可以。”

韩非走进去,就闻到飘散不开的油墨香,看着里面运行着印刷的流水线,教材本的疑惑瞬间被解开。

令他没想到的是,速度竟然那么快,刷刷一大页过去,工匠把印刷好的纸张取走,裁剪折叠,不过取了几张,就成了厚厚一本书。

韩非有些震惊的拿过一本成书,翻开一看《隶书字典》。一千多个常用字已经增加到了三千多个。

“这是李廷尉带人著的。”墨夙解释一句。

韩非看到了,目录前面写着作者:李斯,徐福,程邈。

另一边正在装箱的,是《秦律》,同样都是隶书简体。

他拿了一本,夹在腋下,走出印刷坊。

走到另一地大门前,见高墙灰瓦,大门紧闭。

停了停脚步,径直离开,“不外乎是炼铁炼钢,天生福,心向秦,秦何愁不统一。”

姜初一几人没敢吭声,连忙跟上。

他走这一圈还没走完,徐希已经接到了消息,拿了一幅字画在家里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不等他在开怼,就把字画送给他,“先生,我近日得了一幅名画,送给您。”

韩非不解,打开卷轴,就见画上一只老牛,仰头冲天,哞声嚎叫。

上面还有一句行书: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这是想让我做什么?”韩非皱眉,严肃的脸上带着冷肃。

“秦国即将统一,秦律可以得天下,然不足以安天下万民。我请先生来,是为大秦新律。”徐希朝他郑重拱手。

韩非一听,整个脸都皱起来了,怒哼一声,“妇人之仁!”

转身回了屋。

徐希嘴角抽了抽,跟上去,“严刑峻法未施加在先生身上,你当然说仁。若王上召见先生,命你三日抵达咸阳,无人带领,你可能到?若不到,就下诏狱,手上夹板,腿上铁刷,脚下开水,你开不开心?”

韩非不习惯的胡坐着,听她的话,抬眼,“手上夹板,腿上铁刷,脚下开水,可以用上。”

“我是让您改新法,不是给你发明刑罚。”徐希气。

“夹板是怎么样的?”韩非追问。

徐希司马脸,“......”

嬴政朝议后问起徐希,“福卿,你请了韩非给你做门客?”

“你想要吗?”徐希无精打采的抬头问他。

嬴政看她这脸就知道被韩非那老顽固折磨的不轻,抿唇一笑,“寡人想看戏。”

徐希扯着嘴角苦笑,“这老头谁爱要谁要!”

嬴政之前恐韩非阻扰东出统一要杀他,也十分惜才放了他走。现在有了徐希,得天下足以。

“寡人得福卿足矣,韩非你自己留着用吧。”

徐希又找李斯,尉缭推销韩非,两人全都拒绝。

这俩主张兼并扩张的狠人都不要,其他更不要。

推销不掉,徐希回到家就找了韩非,“我近日为王上,李斯,尉缭,包括王绾,冯去疾

,冯劫他们推荐你,但都被拒绝了。”

“你想说我只有你了,让我助你改法。”韩非一眼看透她。

“我不是,我没有。你真的推销不出去。”徐希摇头否认。

她天天在这磨他,很快韩非看见她也烦,“秦王嬴政是不会同意改革变法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免得自己这上卿都没得做。”

“⑺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徐希固执的盯着他。

韩非矍铄的目光盯着她半晌。只从她眼中看到势在必行的坚毅。

抿了唇,“你去找儒家,淳于越,姬纨都支持你。”

“我上朝第一天就打了淳于越,姬纨因为学宫之事也被气的病倒好几天。”徐希有脸找,淳于越和姬纨也不会理她。而且儒法互喷上百年了,让儒家出来变法?根本没可能!只能是法家内部变革,重新立法。

“你真是个人才!”韩非默。

“⑻天生我材必有用。”徐希顺杆子爬。

韩非哼了声,不愿意理她。

反正人在自己府上住着,徐希天天都能磨他,洗脑他。

韩非也不是天天蹲在家里,没事就出府,到学堂转悠,到学宫转悠。

张良偷溜出来,蹲守到了人,“先生。”

韩非看着他,“天不生你,再多妄图也无用。”

张良是出来劝他的,没想到一见面被他扎了心,“先生何出此言?”

“以你的谋略,可能胜得过徐希?”韩非问他。

张良自认他在谋略上不输徐希,但徐希如有神助,有她在,复国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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