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到底有什么样的心思,反正目前他烦得要死也不想揣摩,而莫成意呢?
莫成意在他呵斥檀香之后反倒又变回那个游刃有余、礼貌有加的木头,把按在他肩上的手撤开,又和没事人一样对他恭恭敬敬的,开始有事说事而不是找他的麻烦了。
“吴多郡又来了,师父,他要见你。”
萧明潇从前看见莫成意公事公办的脸只觉得讨厌,不解风情。现在看他这样则是火从心窝子起,恨不得自己是个通天大恶人能够给莫成意一剑以解他心头之恨。
可惜不行,最可惜的是,莫成意什么也没做错。反正他才不想见到莫成意这张什么也没做错的脸。
抛下两人,萧明潇往正源堂走,才走两步就能听声辨出莫成意跟在他身后的脚步。萧明潇两步并三步走回去,一把夺走檀香手上的红芍剑,剑尖直指莫成意左胸,冷着脸不客气地开口:“别跟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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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掌门,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谥号,生前自然没有,可死后阎王的阴阳薄上每个人都有他独属的谥号。”
“……你究竟想说什么,大老远来神神叨叨讲这些?”
萧明潇不耐烦地撑着头听吴多郡这个贼眉鼠眼的讲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废话,他讲的都是埋进黄土的事,诸如什么阎王,黄泉路,孟婆汤,三生石,这些鬼道士讲话,一个子都信不得。
“哈哈,萧掌门,你太心急了。”吴多郡黑痣上的那根毛随着他咧嘴的动作摇摆不定,他摆着那拂尘缓缓道,“三日前我为萧掌门你算了一卦,好巧不巧,那日天象奇特,我如有神助窥得天机,算出了萧掌门你的谥号。”
萧明潇笑都懒得笑,哦了一声:“照你所说,人死了才有谥号,我怎么还没死就有了?也罢,你说吧,我的谥号是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是‘哀’”吴多郡挤着眼继续说,
“《谥法》有云,‘恭仁短折曰哀’,‘遭难已甚曰哀’,萧掌门你有德行,可这谥号说你短命,还说你苦难甚深,你恐怕近来有难,死相开始显现,那阴阳薄上你的谥号已经显出半边。显然,你天生命格不好。若你想逆天改命,定要赢下武林大会,我非与你说玩笑话,只有神仙才能改凡人的命格,你得求神。”
被旁人说这样的话,谁都觉得晦气,萧明潇虽不信装神弄鬼,可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他好端端坐在吴多郡面前,他胆敢说自己死相显现?
他登时站了起来,持续拉着冷脸送客:“我都答应你了,你又何须来装神弄鬼,在这里说这些叫我倒霉的话。吴大人慢走不送,不过下次别来了,峨眉山容不下吴大人这尊大佛。”
黄昏已至,萧明潇无心与他多纠缠,起身回他的千峰岭。
可回千峰岭更是折磨和煎熬,千峰岭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轻易刺痛他,清虚宫更是处处皆刺眼,无不印证了莫成意当初那句“清虚宫虽大,但他们去了个遍,再找不到新去处了。”
他的寝宫下独属莫成意的内室还点着熟悉的油灯,令他心生痛苦的人正在里面,安然无恙。这样一想,萧明潇简直失魂落魄,更失魂落魄的是,失魂落魄的只有他一人。
回了自己的寝宫,侍者很快端来了晚膳。萧明潇吃的索然无味,吃完撂了筷子,抬头平静地对侍者说:“你去和莫成意说,叫他搬出千峰岭。”
侍者讶然道:“掌门,那大师兄要搬到哪儿去?”
萧明潇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他爱去哪去哪,我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