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铎大抵能猜到沈澄的心思,也隐约能明白几分,他当是陷入了自愧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也是,若是在知晓窈儿是他的亲生女儿后,当即哭嚎两声,然后欢天?喜地地接受此事,尽情?享受女儿外?孙女在侧的天?伦之乐,那便不是他认识的沈太傅了。
“往事不可?追,若太过执于?过往,便只会?成为一种自我折磨。”林铎直视着沈澄,一字一句道,“太傅与其陷在那些无?法挽回的愧疚中,不若想?想?,兴许窈儿很想?要您这个父亲,她比谁都希望自己不是穆致诚的孩子。”
“我知道……”沈澄垂眸,“我并未说过不与窈儿相认……”
林铎闻言剑眉微蹙,旋即试探着问道:“您是想?等到……”
虽未明言,可?两人?对视间已然了然了一切。
“也好,那时,我也该从西岚回来?了。”
沈澄既有自己的思量,林铎也不便置喙,但他知道,沈澄比谁都想?尽早与穆兮窈相认。
他站起来?,立在小榻前,躬身对着沈澄深深行了一礼。
“岳丈大人?,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还请您多?替小婿照顾窈儿和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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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铮带着轻微醉意,在安南侯府门口勒马而下。
听闻他很快便要随林铎赴西岚,京中一帮好友执意要替他践行,林铮虽是去了,但也懂分寸,只随意喝了两杯,便已明日要早起为由脱了身。
他将缰绳递给迎上前的小厮,正欲提步入府去,却听得一声“二公子”。
那声儿极低,林铮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蹙眉环顾四?下,方才见?一个身影自不远处的柳树下走出来?。
那人?身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若不仔细看,险些都要隐没在夜色里,林铮纳罕之际,就听那人?再次出声。
“是我。”
“程焕?”
听得这个熟悉的嗓音,林铮眉目舒展,笑着阔步上前,“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
程焕低垂着脑袋,宽大的帽檐盖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幽幽道:“听闻您要随侯爷去西岚抗敌了?”
“是啊。”林铮道,“不止是我,还有我表兄,我兄长特意同陛下请求,将我二人?一道带上。”
那厢沉默片刻,低低道:“此行……二公子记得万事小心。”
林铮这才听出他的来?意,“你是来?给我送行的?莫在这儿站着,进去喝杯茶。”
说着,林铮伸手去拉他。
程焕后退一步,却是避开了他的手,“不了,我就是来?说两句话?,夜深了,该回去了。”
见?他言罢,作?势要走,林铮一下拽住他的胳膊,“来?都来?了,心急什么,还有,这本就乌漆麻黑的,你还穿一身黑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呢,盖这么牢,不会?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吧。”
林铮本是玩笑,作?势去扯程焕的斗篷,程焕似有些慌乱,躲闪之际,那帽檐蓦然滑落下来?。
只一眼,林铮的笑意便陡然僵在脸上。
“你……”
程焕眼神闪烁了一瞬,旋即清咳一声,定定看着他道:“怕我又溜出去随军,这几日家里看得严,我无?奈,就同院子里的丫头换了衣裳,偷跑出来?的。”
言至此,他又沉下脸道:“我都穿成这样来?给二公子你送行了,二公子若是因此笑话?我,可?着实是不厚道了!“
“哦,原是如此……”林铮的神色骤然变得微妙起来?,他避开眼,似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