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虽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出征一事就像吃饭睡觉一般平常,但她是在掖州待过的,自是知道所谓战事有多?残酷。
“何时走?”她问道。
“明早。”
明早!怎的这般急。
穆兮窈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她阻止不了这一切,只能攥紧男人?的衣襟,垂下眼眸去。
瞥见?挂在她长睫上晶莹的泪花,林铎唇间反是浮现淡淡的笑意,至少这证明她心下是在意他的安危的。
他俯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窈儿,等我回来?娶你。”
穆兮窈轻轻点了点头,试着扯了扯唇角,可?实在笑不出来?。
林铎不愿看见?她这般伤心难过的模样,便瞥向手边的绣筐,拿起里头未绣完的香囊随口问道:“这是在绣什么?
穆兮窈见?状,慌忙自他手中夺过来?,微红着面颊,声若蚊呐道:“是端午的香囊,绣给岁岁的……”
“哦……”
林铎挑眉,淡淡应了一声,似笑非笑。
给岁岁绣……
并蒂莲?
她还真是一点不懂得撒谎。
坐了大抵半个时辰,林铎方才起身离开,离开时,穆兮窈出言留了他,他以明日天?不亮便要出征为由,在摸了摸熟睡的岁岁的小脸上,便翻墙离开了唐府。
他其实对穆兮窈撒了谎,除却因着要晨起出征,其实今夜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沈府,后院书房。
沈澄坐在小榻之上,静默看着桌上的棋局,倏然间,手边烛火明灭摇晃,他幽幽抬首,看向悄然推门而入之人?。
他并未展露惊慌之色,只淡淡道:“没想?到安南侯还有这般嗜好,喜深夜闯他人?府邸。”
林铎缓步上前,兀自坐下,“这个时辰,沈太傅还未睡下,看来?定是近日难眠。”
听得此言,沈澄面露自嘲,“怎的,侯爷是特地来?笑话?下官的?”
“不敢。”林铎捏起一枚白子置于?棋盘之上,两人?静默对弈片刻,他方才开口,“窈儿之事,太傅究竟作?何想??”
那日在茗香楼,林铎的暗示已然十分明显,而今也不必在沈澄面前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沈澄闻言,落子的动作?微滞,烛火昏黄,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愈发寂寥悲凉。
见?他不言,林铎继续道:“让我猜猜,除却对窈儿怀有愧意,又怕再坏了窈儿母亲的名节之外?,想?来?那日狱中穆致诚当是还同沈太傅您说了些什么吧?”
沈澄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林铎猜得并没有错。
这几日夜里,他常会?记起穆致诚在狱中说的话?,若当初月疏并未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轻易为穆致诚所骗,若没有那个孩子,以她的聪慧,也许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也能轻易逃离穆府,又怎会?最后落得那般被穆致诚害死的凄惨下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月疏的不幸,窈儿的苦难,唐家的痛楚,归根结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费吹灰之力,不受任何惩处地,就得到这么好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