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歇息罢,您这几日本就没歇好,侯爷知道了也要心疼的。”
贾环虽没睡着,但脑子放空得很,也提不起兴致说话,只是双眸一直看向窗外。
忽然,寂静的夜空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楼下的廊檐上。
李素抬起头,忙起身推开门去了一楼。
贾环掀开身上盖着的软被,趴在窗前往外看,不一会儿就听到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是不是?”
“是,公子,是侯爷的信鸽。”李素立刻将手上的信呈出去。
今日的信来得这样迟,也不知是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折起的信纸展开,贾环看到信上是薛玄的字迹,才稍微安心了些,只是这其中的内容却让他忍不住蹙眉,“蛊毒……”
碧引镇疫症的源头已经抓住了,经过御医和太医诊断,那人身上所患并未寻常疫病,而是一种奇异的蛊毒。
这么多日以来,针对此疫研制的药方都是参考前人留下的《伤疫论》,病患的重咳、气弱、身痛也与从前的时疫有相似之处,所用药材自然也偏重于此。
之所以始终未能有效医治久患的病人,初患病者也只有七成把握救回,竟是原本就走错了路。
但既然如今已抓住了罪魁祸首,便能对症下药,想来不日就能拟出最有效的方子。
信的后面又说,为着今日从碧引镇回来得晚了,又接着见了牧云府知府议事,所以写信才耽误了些时间,还哄他不要生气。
“哼。”贾环唇边浮起笑意,照旧将信收进了匣子里,又转而沉思道,“这事蹊跷。”
那人自然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大淳安宁了这么些年,如今各属国也都相对安分。
暹罗军力最小不足为惧,赤云富庶兵强马壮,北凉人骁勇善战。
离国一向不问世事,西夜人最聪明,爱和大淳做生意,还有几个小国……
贾环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有些头疼,“罢,只要他没事就好。”
他起身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天都要亮了,我先去睡会儿。”
提起的心落下,连带着困倦也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浑身都没力气。
“公子,你这几日太劳神了,身子会吃不消的。”李素将窗户合上,端着盛放辟寒犀的金盘放在了床边的螺钿匣子上。
贾环躺进被窝里打了个哈欠,薛玄不在,他只能抱枕头了,“这几日朝中上下愈发动荡,吏部的事情也多,昨日考功清吏司的郎中还亲自向我借了两个人去用,怎么好告假的。”
李素抿了抿唇,显得有些难过,心里只希望侯爷能早些回来。
“不必担心,等下回休沐的时候,找王太医来看看就是了。”
秋冬本就难捱,他也确实是累得很了,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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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玄半靠在床上,面色十分苍白,他的左手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
侧生推开门道,“侯爷,秦御医来给您换药了。”
“请进来吧。”
一位头发都半白的御医走了进来,他虽已面露老态,但精神尚可,“侯爷。”
“秦御医,侯爷的伤要紧么?”侧生很是懊恼,“是我没有护好侯爷。”
薛玄将手腕搭过去让诊脉,淡淡道,“跟你有什么干系,出去看着信鸽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