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往枕头下藏若是被看到了,他能说得清才怪。
都怪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在信里画这个!
怪不得她字这么丑也不找人代笔!
“咳……”贾环装作无事,把画就手夹在了其余几张信纸中间,一齐又塞回了信封内,“母亲也真是的,写这么厚的信,我看了这半晌才看完。”
薛玄顺手拿过信封,打开竹柜上的书匣子放了进去,“确是厚了些,但也是姨娘一番拳拳爱子之心。”
贾环喝了一口茉莉冷水,才觉得舒心了些,闻言又挑了挑眉,心道你若是真知道她在信里放了什么,就不会如此说了。
“明日就可以启程了,约莫再行半月就能到苏杭一带。”
他们在镇江停留的这几日,看了焦山梦溪、金山江水、白龙洞石还有九华山古寺,每处风景都甚为宜人。
芦枝昨日还说若是能碰到雨天,到鹤林寺听雨滴落泉之音,那才叫一个清凉透心。
“早就听闻杭州景色如画,从前太祖皇帝南巡在那儿停留的时间也最长。”
贾环踩着木屐下了床榻,他轻轻推开向着院内的窗棂,“西湖……是什么样的呢。”
薛玄拾起遗落在屏风后的青蝶宫绦,回忆起几年前曾到杭州时的样子,“烟雨朦胧,碧波荡漾,翠山环抱衬着一叶浮舟,可谓人间仙境。”
“你去过的地方真多。”
这话虽只是随口说的,但听者有心,薛玄拿起镜奁中的象牙梳,“去的地方再多,也只是过目不过心,大漠与江南,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他站在贾环身后,抬手用梳子拢起那柔顺的青丝,“但如今有环儿在我身边,那就不同了。”
“能有什么不同的。”贾环歪了歪脑袋,故意捣乱,“我还能让西湖的风景变得更好看不成?”
薛玄也不在意他的明知故问,只是伸手从后托住他的下巴,捏了捏脸颊软肉,“等会儿发髻梳得歪了出门叫人笑话,可别生气。”
“什么啊……那你别给我梳了,我去找芦枝给我梳。”
贾环捂住脑袋抬腿就要走,接着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了镜奁前的小竹凳上,“我给你梳。”
他好歹愿意安静一个束发的时间,乖乖地坐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的顽皮。
薛玄却很喜欢他这样轻松自在的样子,不必思量这样是否得体有礼,也不必约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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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归和秀言带着欢儿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抵达了京城。
也是这次出远门他们才知道孩子晕船,夫妻二人又只得改坐马车,所以脚程慢了些。
他们一直生活在迟立镇,陡然到了这天下最繁华的所在,不免有些弱怯。
欢儿被爹爹抱在怀里,双眼中充满了对四周的好奇。
李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一路走一路问,总算在午时前到了惠心堂。
这正是忙的时候,里外进出看诊拿药的人络绎不绝,这是京内最好的医馆,来拿药请大夫的多半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欢儿小手紧紧捂住自己胸口,凑近了爹爹的耳边轻声道,“人好多哦。”
秀言拍了拍裙角便往台阶上走去,李归抱着孩子紧紧跟上。
进门左手边是拿药付银子的柜台和一整墙到顶的药柜,正面是针灸推拿的十来个小隔间,堂中放了五六个切药刀和药撵子。
右手边的四张桌案后,有两张坐了大夫,其余两张是空的,想来是出门看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