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也没瞒着,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没事儿,我们不介意。”赵大宝又夹了一筷子的卤煮五花肉,以实际行动表明,他是真的不介意。
潘垚:……
也确实是,她和府君是因着本就是元神,瞧的是食物原本的精炁,这才介意。
“府君,咱们吃荔枝。”潘垚推了一串的荔枝过去,瞧着谢予安的眉眼弯了弯,声音轻快,“肉有啥好吃的,吃了会胖!胖了可不好看!”
谢予安顿了顿,过了片刻才抬手,黑袍上赤凤的纹路漾过红光,衬得那骨节愈发的修长。
接过了那一串的荔枝,他也没有吃,只视线落在上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要是潘垚这会儿使一个同心术,就能知道,谢予安是这段日子在野外吃伤了荔枝……实在吃不下了。
赵大宝瞧着这两人,暗暗撇了撇嘴。
肉哪里不好吃了?
就嘴硬吧,吃不着葡萄说着葡萄酸。
“真这样灵验吗?”潘垚好奇,手支着下巴,又问起了城外小观新请的那一尊神像。
“灵,怎么不灵了!”
……
与此同时,场外的小道上,季茹娘坐在牛车上,怀中抱着从小观中请的神像。
只见红布包裹着神像,神像不大,只成人一掌高。
此时牛蹄得哒,车轮磷磷,正一步一甩尾地往家的方向前进。
随着日头落入山的另一边,夜色渐黯,不知不觉间,天色从将黑未黑成了一片的漆黑。
月亮还未升起,云厚,星光都朦胧,天色暗得像一口许久未刮灰的黑锅,黑得让人心惊。
秋风卷起枯叶,树木沙沙作响,像是有恶鬼呼啸而过,在耳边呢喃低笑。
季茹娘有些慌,环看了下周围,仔细地去辨认这儿离家还有多远,手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神像。
早知道就不逛这么久了,季茹娘心中懊恼。
她应该早些时候回去,不该因着进城一趟不容易,又去市集上买了些东西,忘了近来秋分已过,日头渐短,夜间渐长,天色也黑得也愈发的早。
“牛叔,这到咱们村子还有多远的路啊?”季茹娘忍不住问道。
“哈哈,小赵媳妇这是胆子小,走夜路怕了?”
赶车的牛叔还未应话,牛车上,同村的婶子就笑着调侃了两句。
她一瞥季茹娘怀中抱着的红布,不忘揶揄,道。
“没事,你今儿请了神,就是真遇到什么东西了,咱们有什么事,小赵媳妇你也不会有事。”
“瞎咧咧什么!”赶车的牛叔眉头一皱,低声喝了一声。
“对呀对呀,大晚上的,春喜你瞎说什么,害得我心口砰砰地乱跳,吓人得紧。”
另一个婶子也数落先前开口的婶子,嫌她嘴上没门,心里没数。
没瞧到天色这样黑么,风呼呼刮来,那树影摇啊摇的,瞧过去就像鬼要抓人一样。
真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道死活,还在那儿嘎嘎嘎地乱叫。
“怕啥。”春喜讨了些没趣,撇了撇嘴,“俗话都说了,咬处有虱,怕处有鬼,咱们胆子就得大一些,心里越怕,越是招这些东西,心里不怕,鬼东西都怕咱们呢!”
“还在浑说!”赶车的牛叔转头,用力瞪了瞪春喜,心中暗暗想着,下一次他不载这老妹儿了,忒听不懂人话!
突然,似是瞧到了什么,牛叔瞳孔缩了缩,整个人都僵了僵。
牛儿甩着尾巴往前走,前头有两根竹竿,上头挂了灯笼,灯笼被风吹得摇动,这样大的风,灯笼本该撑不住,但里头的烛台,车把式牛叔花了巧思,做的是滚灯。
怎么摇,滚灯里的烛台跟着晃动,一准儿熄不了!
因此,此时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这两盏灯是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