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痛斥外戚弄权的大戏。”
“此事若成,朝野上下必定对太后一党满心怨怼,而结果要么是太后除掉皇帝,他打着维护皇室正统、为小皇帝报仇的幌子篡位夺权。要么是皇帝靠着那点名正言顺的民心优势险胜太后,但到底根基不稳,最后还是要仰仗他这个亲皇叔。”
“届时,他无论怎样揽权,甚至自己登基,胜算都是极大的。”
段轶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计竟如此毒辣!”
“若我身处他的位置,我大概也会这样做。”贺兰修道,“可惜,他没能沉得住气。”
“唆使自己曾经的老师服毒栽赃,怂恿一个命不久矣的罪臣豁出命去搏一搏青史留名,这两件事小皇帝还算能办得到。可豢养私兵、调动兵马押送囚车、还有命令一队押送犯人的将士齐齐纵容犯人当街辱骂太后,这对于一个连早朝都无法出席的傀儡皇帝来说,会不会有些太难了?”
段轶神色忧愁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局势蓦然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贺兰修的心情却似乎很是不错:“龙虎相斗,必有一伤。三足鼎立,却尚有制衡之道,或能安宁一时。”
更深露重,宫城寂寥。
天子寝宫的烛光明明灭灭,福禄低声劝道:“陛下,早些安寝吧。”
容慎摇摇头,只盯着手里的书:“我睡不着。”
福禄叹了口气,道:“从秋猎回来开始,您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该熬坏了。”
容慎听见“秋猎”二字,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福禄说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明白?
可他现在一闭上眼,眼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上一刻还在同他耳鬓厮磨的男人,下一刻就瞬间换了张面孔。
没有过渡,也无需抽离,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想象而已。
到底是贺兰修太擅长掌控情绪,还是他从来都没有、一刻也没有,像他一般,沉溺其中?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令容慎夜不能寐。
他明明是天子,是皇帝,是君王,可忠于他的臣子却因只忠于他而获罪,这是何等荒谬的笑话。
而更荒谬的是,他不仅没有能力护住他们,居然还在偷偷惦记着令他们获罪的罪魁祸首。
容慎呆坐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福禄,我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我摸摸。”
一只手掌突然覆在了他的头顶,容慎一惊,连忙转过身去,看清来人之后,却又随即一怔。
贺兰修来来回回摸了几遍,才给出了结论:“摸起来没坏。不过陛下要是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坏了。”
容慎很不可置信似的:“你怎么会来?”
“我不能来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以往贺兰修都是白天进宫之后,晚上顺便留下来。今天他明明没有进宫,难道是特地来找他的?容慎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