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楼下,二楼的环境清净许多。
楼里不会在住宿上苛待头牌,屋里摆上成排香烛,火苗逐一窜起,照耀得四处亮堂一片,且那些光亮透过门边的缝隙,荀锦尧一看便知娄念仍没有好好关门。
他不觉得幻境里的娄念会刻意留门等他一个生人,但他三番两次擅自跑来,临要叩门本有些踟躇,实际进了屋里,娄念却如白日所言没有与他过多介意。
这人很有花楼头牌特有的一套优雅与从容,知分寸,不多问荀锦尧来做什么,生疏又客套地唤他尧尧公子,给他备茶又取来糕点,做好了招待,让他随意享用。
荀锦尧答谢着受了,还是觉得“尧尧公子”的称呼很怪,直接与他提出换个称呼的要求。
对此娄念不直说好或不好,装模作样地告诉他入楼时取一个昵称,以供来客记忆呼唤,醉月楼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荀锦尧认真给他纠正:“可你不是逛醉月楼的客啊,你是头牌。”
“?”娄念沉默了一下,“你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荀锦尧道:“那当然,而且与我一个熟悉的小朋友重名了。身边人喊着听起来很怪,好像我偷了他的名字自己用。”
娄念听笑了,谁偷谁的名儿还不一定呢。
他表示理解,明面上体贴应了,又礼貌回问:“那私下里,你觉得我怎样喊你更合适呢?”
说完了,他就静静看荀锦尧表现,没有错过对方骤然凝固的表情与佯作平静但略显局促移开的视线。
荀锦尧未回应。他得承认,当面对的对象是娄念,他不一定能很好掩饰心理波动。
他知道娄念真心实意和他好的时候能亲昵唤他阿尧,与之相对应,与他闹掰也能毫无障碍转变态度,生疏而客气地唤他仙长。
旁人怎样无伤大雅,换个人来,称呼就有了非一般的分量。
而现在,娄念将称呼的选择权交于他。
他脑子里有点乱,低头抠盘子里的糕点碎,抠得刷刷快,但语速平静而自然:“我身边常有人待我如师长,他们唤我师兄或哥哥,但你非我同门,若待我如友人,可唤我阿尧,若觉得你我相处不久不谈亲近,如何称呼便交由你选择。”
名正言顺平添了个他想要的答案,但喊与不喊的选择权也被推回。
他真的配上一个大拇指。娄念没吭声,一把拖走他的盘子。
他不察,捞了个空。
幻境里有无限接近于现实的环境,夜风拂动窗纱,玉片碰撞发出哗啦响声。
花楼这种地方,隔音一般不会太好,起码醉月楼是这样的。
一些奇怪的声音乘着夜风灌入窗纱。
两人相顾无言,下一秒,齐齐别开视线。
荀锦尧觉得尴尬,坐立不安,说要走了。
娄念不给他走,从盘里挑了块点心塞他嘴里。
幻境里的东西,部分依据现实,部分依据入幻者的头脑思维进行编造,点心的味道不会超脱常识范畴,入口香甜酥脆,不该肆意糟蹋,也就荀锦尧一边装作淡定,一边拿点心疯狂发泄。
尝了甜点味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