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缕缕地迸发出寒意,于是他真的问出了口:“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娄念掸了掸衣袖,放下手臂,瑰丽的眼眸向他直视过来:“很难理解吗?现在是战争时期,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只要肯花心思去编造……不。”
他顿了顿,唇边挂起一丝浅浅的笑:“细说起来,我从见面起就告诉过你的。”
“你……”荀锦尧眼瞳震颤,耳边听娄念为他落下最后的宣判。
“阿尧,再说一遍,失踪也是一样的。”
——
娄念与他说那句话时的笑容深深刻印在了他的头脑里,挥之不去。
几日之后,荀锦尧独自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摇曳响动的竹叶,说不清自己是平静还是麻木。
这个屋子,包括室外的“庭院”,他都格外眼熟,只因它们与娄念在绯月殿那座西南小院的布置别无二致。
但若是走进院中竹林,往深处走,那里有微弱的火焰燃烧声。
此地环境打造得相当完美,场景幻术,隔音术法,温度调节……凡是他能想到的,一个良好的居所应该具备的条件,全部无可挑剔。
尽管如此,也不能改变事实——这里是九幽深渊的崖底。
来这里第一天时,他还曾难以置信地一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可现如今,他已经平静地接受了所有。
不比当初在幽娥领地,如今的他,确实被娄念彻底限制了自由。
灵雀山发生的事情,于他而言就像一场梦。
但其实吧,有些东西太荒唐、太让人难以接受,若真是场梦,一觉醒来,还能回到两年前最纯粹美好的时光……那样的话,倒也挺不错。
他掀了被子想睡会,屋外却传来动静。
能在这个时候下到九幽深渊的,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在灵雀山时,他坚持让娄念不对梁弘毅动手,加上他疑点重重的“死讯”,可想而知,近几日与正道之间的交涉会让娄念很忙。
但娄念还是会经常出现在这里,给他带吃的用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以及娄念喜欢的故事书,与他分享,也要他读给自己听。
就好像从前一样,他们是密不可分的伴侣。
但荀锦尧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有些东西,仅仅是依靠其他东西堪堪维持的表象。
他想通了娄念那句“以后都要在乎了”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正常的活人,他将会从众人视野范围中消失,活动的范围与环境受到限制,成为一个被抹消存在的“死人”……直到所有认识他的、对他还抱有期待的人也会慢慢当他已经从世界上消失。
意思说白了,不过是当他的世界里只有娄念,那么他能选择的,也只有娄念而已。
可称是残酷的手段,但行之有效。
荀锦尧对此感到心惊胆寒,采取这般手段对付他的娄念也让他感到些许的陌生。
为什么会这样,这几日他从不愿细想。
或许真如娄念所说,是他于无意之间,一点一点让对方的心都凉透了,才会招致这般糟糕的结局。
可他的无意之中掺杂的误会太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些是他主动,又有哪些是他被动,饶是他也快要分不清了。
……
屋外的人推门而入。
娄念站在门边歪了歪头,弯起眉眼笑看他:“阿尧。”
“……”荀锦尧的眼神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