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骗她,哼了一声,又追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完颜宁见他目中杀机倏然一现,便浅笑道:“我是听太后说的。二哥且细想,他若知道你就是暗中害他之人,早就将这段往事在公堂上说开了,怎还会老老实实地蹲在牢里等死?”守纯一听太后知晓此事,顿时矮了半截,又想到完颜宁狡诡多谋,心中半信半疑,试探道:“如此说来,是太后要救他?”完颜宁早将他那点心思看穿,笑道:“非也,是我要救。你收了我的灵丹妙药,怎能不投桃报李呢?”
守纯气得肝疼,怒道:“你为何要救他?!”完颜宁笑道:“我看过开封府先前调查此案的卷宗,此人公正严明、磊落无私,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官家苦求将星,我自当为君分忧。咦,你要害他,莫不是故意跟官家做对?”守纯语塞,干瞪着眼噎了片刻,忽然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要杀他!”完颜宁见他双目通红,显然动了真怒,忙敛了笑正色道:“二哥是皇子,昔年国本未定,有意社稷也是情理中事,太后都不忍苛责,何况于我?”她顿了一顿,打量守纯面色稍缓,又婉转劝道:“只是此人虽拒绝投效,毕竟也不曾泄露此事,更没有伤害过大王,大王何必为多年前的一桩小事耿耿于怀,甚至要取他性命呢?如今大王与陛下好容易重拾手足之情,若为此案再掀起夺嫡旧怨来,岂非得不偿失?”
守纯不语,面色极是阴沉,过了片刻,忽然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为这个杀他?”完颜宁浅笑道:“否则呢?”守纯恨声道:“你知道么,若非此人,姑母就不会死。”完颜宁淡淡道:“姑母分明是被你精心设计一步步逼死的,与他有何相干?”守纯被她一语勾起心中愧悔痛恨,整张面孔都扭曲起来:“不相干?当日在丰乐楼前救下那贱婢的,就是这个混账!”他顿了一顿,攥紧拳头:“我见他出来逞强,以为他对贱婢有情,所以一时大意放过了他们。谁知道这混账东西没半点刚性,连个村野贱婢都收伏不住,还是由着她嫁进了济国公府。”
完颜宁心想,那人向来爱多管闲事,救戴氏女多半只为义愤,不见得有求凰之意,只是守纯以己度人才会这样想,便淡淡道:“大王高看他了,别说是救一个戴娘子,就算他送十个美妾给姑父,姑母也断不会为这个玉殒。是你害死她丈夫孩儿,毁了她用一生心血守护的家园,还诱骗逼迫她以妇告夫诬陷忠良,害得她众叛亲离人人侧目,被膝下儿女指责陷害父亲,这才走上了绝路。若非大王手段超群,姑母此时贵为大长公主,儿女双全、含饴弄孙,还用得着计较姑父宠谁不宠谁?”守纯颤声道:“那是你!她,她深爱姑父……”完颜宁纤眉一挑,冷笑道:“哦?原来你也知道?那你岂不是故意戳她心肝?”她顿了一顿,逼视守纯无所遁形的悔恨,又厉声道:“你昔年构陷姑父,如今又要冤杀忠良,还恬不知耻文过饰非,竟有脸拿姑母来遮掩自己的豺狼之心。我瞧你倒像是蒙古细作,专杀大金的忠臣良将,哪有一点宗室贵胄家国天下的心肠?!”守纯听到后头,怒道:“什么蒙古细作,你怎么含血喷人?!”
完颜宁冷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王不过是被我说了一句就气得跳脚,那被冤杀的和在死牢里的却没有机会来骂你含血喷人了。今日话已至此,大王安心养病好自为之吧,只一件——若尚书省御史台再谏言要杀他,二哥别怪我不念同气连枝之情。告辞。”
[1]见宋代苏洵《晁错论》。
第41章 风蓬孤根(五)棠棣
过了几日,守纯“病愈”,冒雪入宫叩谢太后皇帝病中关爱,又到翠微阁“感谢”长公主赠药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