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了,还记着隆德殿雪香亭那两笔帐呢。若叫我说,这大冷的天,送些御寒衣物是正经的,别把他冻死在大理寺了。”完颜宁经她一提醒,立时想到大理寺既得了荆王授意,必然百般苛待、衣食不全,忙笑道:“针线之物授受不亲,你送书的时候给那狱吏二十两银子,叫他去置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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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彝怔怔望着铁窗中透进的一泊冷月清辉,杂乱无章的心跳渐渐平复,化作一片惆怅。
自那日王渥去后,他便一直陷在这种惆怅之中,不久后狱吏拿来了棉衣,又给他换了厚衾褥,他却未有半分喜悦,读书时也神不守舍,对着一页看了半天,最后发觉一个字都不曾看进去。
到夜里一合眼,依旧满脑子都是云舟的模样,初相见玉容冷淡的样子,街衢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挨打后面不改色的样子,大怒时瞪视自己的样子,走在前头莲步姗姗的样子;也有她弹箜篌时娴静优雅的样子,捂着脸满面羞红的样子,哭泣时双肩抽动的样子,还有她唯一一次对自己说笑,一本正经地说家乡在天上时的俏皮模样——这许多个云舟在黑暗中走马灯似地变换,使他的一颗心浮浮沉沉,一时喜悦、一时怜惜、一时悲愤、一时又止不住地隐隐作痛。
一连几日,他白天满怀惆怅,夜里睡不安枕,今日好容易睡着了,狱吏又进来叫醒他,带着他走出死牢,又东转西绕七弯八拐地走了不知多久,竟来到两扇熟悉的雕花隔门前。
他迟疑地推门而入,只见雅间里亭亭玉立着一个细挑的身影,穿着藕荷色纱衫,柳眉凤目,泪萦双睫,正是他日夜牵挂的心上人。
“莫哭了。”他心疼地道,“我带了银子来,这就赎你出去。”
“赎我……然后呢?”云舟低泣着问。
他低头凝视她泪湿的清眸,郑重地道:“然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你若不愿意,那我再另给你找个住处。如果你想离开方城,那我送你去汴梁、去临安,去哪里都可以。”
“谁说我不愿意了?”她满面绯红,含羞带嗔,“方城是不好,可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呀……”
他狂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顿觉幽香满怀,触手之处柔若无骨,一时神魂俱醉,情不自禁地低头轻吻她鬓边秀发,动情地道:“芸娘,你不嫌我是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