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侯眼角微抽,他怒气冲冲从紫檀扶手椅上倏地起身,径直朝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走过去。
在口舌上之争上,他是敌不过有状元之才的姜少傅。
不过少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纤弱身子,显然是吃不住他暗中发力的一掌。
靖西侯粗壮的手臂刚刚抬起来,只见王公公忽然横插进二人之间,他抖起手中拂尘,眉飞色舞道:
“侯爷,陛下得了空,传您进去问话呢。”
靖西侯被扬起的拂尘毛扫得鼻尖发痒,后退一步,眸底戾色转而消退。
他悻悻放下手臂,冷冷扫向眉眼平静的少年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姜玉竹走出大殿,拱手对出来相送王公公感激道:“多谢公公。”
王公公笑容如菊,他摆了摆手:“姜少傅客气,记得代咱家向太子殿下问声好。”
———
暖阁内,耀灵帝面色红润,他眉眼舒展盯着金丝楠木棋盘上完整的棋局,看起来心情极好。
靖西侯跪地叩首,恭恭敬敬道:“微臣参见陛下。”
耀灵帝笑呵呵指向棋盘,语气中满是赞赏之意:“王卿来得正好,你过来瞧一瞧,姜少傅这几步神来之子落得真是精妙,朕琢磨小半个月的棋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叫那小子破了。哎....不愧是棋仙李楷屏的亲传弟子!少年英才,真叫人佩服。”
靖西侯耐着性子听皇帝感慨半晌,沉声道:“启禀陛下,臣是个粗人,不通晓棋道,不过姜少傅再聪明,终究是天子门生,恪尽职守辅佐教导太子,才应是他的本分。”
耀灵帝让宫人撤走棋盘,捧起一盏龙井茶品味半晌,才淡淡问了句:“王卿有何事要禀奏朕啊?”
靖西侯等上数日,就盼着皇上这句话,他双眸一亮,忙提起陇西马场扩建之事。
“启禀陛下,春日正是种马发情的季节,若是户部再不拨下扩建陇西马场的银款,只怕明年新生的几万匹马就没有粮草吃了。”
耀灵帝龙眉微弯,他长长叹了口气道:
“北境外的匈奴人这几年不太平,太子为了重整玄月军,不仅自掏腰包在北凉建立马场,还从金乌购进新种马。如今北凉马场刚刚起步,需要的开销同样不小,朕不能总让太子一直自掏银子补贴,回头把娶媳妇的钱都搭进去。”
靖西侯越听越不对劲,心念太子妃的人选不是早就被皇帝钦定下。再说太子大婚,一切开销走宫中私库,又不需要太子府出银子。
“陛下,饲养战马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臣明白太子想为陛下分忧,不过太子年轻气盛,经验尚浅。臣担心太子被金乌人花言巧语蒙骗,重金买下的种马能不能在北凉存活下来不说,只怕那些铁蹄马都是些外强中干的牧马,在战场上不堪一击。”
耀灵帝颇为不赞同靖西侯的话,他放下青柚茶盏,手捻长须道:“可朕在宫宴那夜,瞧见太子所乘的铁蹄马行动如风,很是彪悍,太子更是单枪匹马就破了爱卿的大阵。”
靖西侯面色一僵,不由语凝,只得咬咬牙表示太子战斗经验老练,就算骑上一头老黄头,也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耀灵帝听得哈哈大笑,眼角皱纹都挤在一起:
“爱卿太抬举太子,他不过是仗着年轻力盛,侥幸赢你罢了。不如这样,朕让户部将银款再提高两成,爱卿与太子各取一半银款用来扩建陇西和北凉的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