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沉下三分。
“回禀殿下,姜少傅派人通知臣前往凉亭,一起陪同金乌七公主下棋。”
“哦...那便有些不凑巧了。”
詹灼邺漫不经心转动着手指上的瑞兽纹墨玉扳指,语调慵懒,可身上散漫出的气势却是逼人。
“孤这里有批公文需要处理,萧世子可愿领下这份差事?”
萧时晏眉心一蹙,仍不卑不亢道:“此乃臣分内之事,臣自当竭力而为,还请殿下稍后差人将这批公文送去臣房里。”
詹灼邺垂下眼帘,语气淡淡:“孤忘记对萧世子说,这批公文涉及越州水匪□□,需加急处理,今夜就会有驿丞赶到金乌城外领取公文。”
言罢,他举臂搀扶起萧时晏,凤眉含笑:“孤时常听闻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对萧世子赞赏有加,说你平日夙夜在公,勤于公务,想必世子不会因贪享玩乐,去耽误刻不容缓的公务。”
一阵秋风拂过,林间火红枫叶随风震动,仿若燃烧的火焰,汹涌炽烈。
萧时晏缓缓抬起头,他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沸腾的红叶,语气平静如水:
“殿下放心,臣定会准时将公文交给驿丞。”
詹灼邺只淡淡道了声好,举步从对方身侧走过,龙纹袍摆掀起一阵冷肃的风,阔步朝木亭的方向走去。
身后又响起萧时晏掷地有声的话:
“还有,臣身为检察使,受皇上之命监察两国缔交章程,亦要据实报呈,臣会将殿下与金乌小王子私下交换马具一事撰写进呈文,交予驿丞送往京城,直达天庭。”
詹灼邺停住脚步,侧头看向面色无波的萧时晏,冷眸微眯:“萧世子这是在威胁孤?”
萧时晏腰背挺得笔直,丝毫不受对方威压所迫弯下一分,语气不卑不亢:“臣不敢,臣只是秉公而行。”
“好一个秉公而行...”
詹灼邺唇角挑起不屑的笑意,眸光犀利:“萧世子若真要秉公而行,不妨将你与金乌大王子私下联络的书信一秉呈上去。”
萧时晏琥珀色瞳孔骤然一缩,平静的面庞终于起了波澜,他后退一步,语气不稳:
“臣...臣没有...”
“萧世子是想否认你没有帮大皇子办事,刻意阻挠两国缔结盟约?还是想否认你没有利用职位之便,在榷场上安置大皇子的党羽?”
詹灼邺冷冷睥向萧时晏,目光噙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严,语气虽淡,却是字字诛心。
“可惜了,萧氏一族自诩清流,从未涉足党羽之争。萧国公或许想不到,萧氏百年纯臣的名衔,会辍止于他最钟爱的嫡长孙...”
“还请殿下不要牵扯上臣的祖父!”
萧时晏握紧手中棋谱,关节用力到泛白,浅褐色的眸底闪过一丝火光,犹若灰烬下隐藏着炽火。
树叶沙沙作响,枝桠上停歇的鸟儿好似感受到周围流动的凛冽气场,惊慌地振翅飞起。
一瞬间,林间陷入沉寂,鸦雀无声。
远方传来小公主乔黎狐爽朗的声音:“那姜少傅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争锋相对的二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目光透过层层红艳似火的枫树叶,看向木厅下那道清秀的背影。
木亭内,姜玉竹望向枫叶林里惊飞的一群鸟雀,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