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宝还是很暖的。
他努力上进,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礼貌,不论职业地位高低都是那么礼貌,从来都很真实,林梓也很喜欢他。
可是秦宝的暖像一阵风,轻轻地扫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没心没肺。
这才是最残忍的。
丰成煜问:“什么时候来的?”
林梓:“差不多半小时前。”
“下次直接语音通知我。”丰成煜说。
“是,那现在要让他回去吗?”林梓朝秘书二室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事情虽然暂时敲定,但一切都处于缓冲阶段,丰成煜搬离婚房还不够久,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丰成煜却不想再等,没有迟疑:“让他进来。”
秦宝得到许可,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毛巾还给那位最近很出名的Beta秘书:“谢谢。”
女人不仅成熟优雅,还十分细心礼貌。
像是知道他的身份,她对秦宝温和一笑:“不客气哦,你先进去见我们老板,我一会儿再替你倒杯热咖啡。”
帝国议会大厦,秦宝经常从这里路过,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进来。
当时从秦家出来,他整个人好像都是不对劲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连路上有没有被人拍到都不知道。
直到他抬头看见了伫立的女王雕像,又被警卫厉声拦下,才恍然回神。
有林梓的帮助,他没费什么劲就上来了。
上楼以后一直在发呆。
这时,走在柔软的暗红色地毯上,感受着四周都那么肃穆的氛围,他忽然意识到,他好像第一次走进了丰成煜的世界。
墙壁上的历届议会副会长照片,姓名整齐排列,丰成煜的名字则镌刻在厚重的铜制双开门上。
门口是扇形的巨大办公室,能俯瞰首都的繁华景色。
秦宝看见了距离门口二十步左右的厚重办公桌,还有那个坐在桌后伏案疾书的人。
在这种地方,开门与行走都是没有声音的。
丰成煜恰逢其时地抬起了头,一双黑眸直直朝门口看来,两人目光相对,秦宝心中猛跳几下,霎时不知身在何处。
和预想中不同,秦宝的状态显然出乎丰成煜意料。
他只是看了秦宝一眼,便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按下通讯器:“找一双干净的鞋袜过来。”
“好的丰先生。”秘书回答。
秦宝回过神:“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终于狼狈地来到桌前。
他说:“丰成煜,我有事要跟你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秦宝脸色有点苍白,眼睛很红,像是哭过。丰成煜绕过桌子,动作间不慎打倒了立在桌面的一个相框,使得它面朝下盖在桌上。
他来到秦宝的面前:“你说。”
然后顾不得其他,先蹲下去,自动地动手脱掉了秦宝在雪地里打湿的鞋子和袜子。
袜子都湿透了,秦宝的脚冷得像冰一样,丰成煜用手握着:“你走过来的?”
秦宝没有动,眼红红地看着丰成煜:“嗯。”
他今天吸了很多阻断剂(),闻不到丰成煜的信息素?()?『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已经开始想念。
秘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鞋袜,竟然马上就拿进了办公室,目不斜视地在他们身边放下,然后迅速离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一格一格地摆动秒针。
丰成煜要给秦宝穿袜子,秦宝一声不吭地拿过来,自己穿上后似乎觉出冷来,干脆收起腿蜷缩在凳子上。
“丰成煜,我今天和爷爷吵架了。”秦宝叫他的名字,低低说,“以后我再也不回去了,他说什么我也都不会再听了,我想告诉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但是很抱歉,他们不止控制我,也利用了你。”
“发生什么事了?”丰成煜问。
“我今天才知道,他们逼我和你结婚,不是为了什么和丰爷爷定下的婚约,是因为我有病,只能接受你一个人的信息素。”秦宝开门见山,“如果我能接受的是别人的信息素,他们根本不会履行——”
丰成煜打断了他:“什么病?”
秦宝吸吸鼻子,看向他:“信息素排斥症。”
丰成煜:“信息素排斥症?”
“对,是!信息素排斥症!一种天生的基因缺陷!”秦宝马上就有点恼怒了,“意思是我不能接受别人的信息素,只能被你标记,所以我为什么说别人的信息素是臭的,这情况越临近发情期越明显,前天发病去了医院我才——”
“知道了。”
丰成煜站起来,俯视秦宝,眸中情绪不明。
“然后呢?”
秦宝被他这么一问都懵了:“你不生气吗?你被人这么利用,都不觉得生气?”
丰成煜整理袖口,说:“有一点。但生气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秦宝想起他平时那种面对长辈才会有的游刃有余,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还想劝我,说我不该和爷爷吵架?”
“没有,怎么会。你生气是应该的。”丰成煜面色沉静,“如果是我,我也会很生气。”
秦宝愣了下,没想到丰成煜会这么说:“……”
他来这里不是寻求情绪价值的。
但是,好像得到了一点。
丰成煜手撑在秦宝的椅子两侧,用额头靠了他的额头一下,似乎在感受他的体温:“生病了,现在还难不难受?”
“不。”
“和爷爷吵完架也不难受吗?”
当然是难受的,但已经过去了。
眼红红跑来这里已经够丢人,现在秦宝不可能还表现得像天塌了一样,毕竟天也没有塌。
“就是很生气,气得要爆炸。”秦宝道,“比他当时逼我和你结婚更爆炸,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他们塞给我一段我不要的婚姻,把我的整个人生都毁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毁的,如果不是你,他们可能还会给我塞各种我不要的人!”
丰成煜大概真的是感同身受,很久都没有说话。
要说有资格更生气的人,也应该是丰成煜才对,原来长辈的青睐并不全是因为他这个人本人,附加条件才是占据了大半。
丰成煜表现得不明显,不狂躁,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敬重长辈,在这点上人前人后言行合一。
挂钟秒针“啪嗒”、“啪嗒”地继续走。
安静中,秦宝终于自觉失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很疼。
刚在在路上想的那些话,终于要一点点讲出来。
要解脱了吧。
不管怎么样,作为事件中心,秦宝有责任要讲出来这里的目的:“丰成煜,我想要说的是他们做错在先,如果你不想继续,那我们其实可以——”
丰成煜却问道:“发病了有什么症状?后续应该怎么治疗?”
话题转得太快,秦宝有点没跟上,但还是答:“就是头晕呕吐,按时吃药就没事了。”
顿了顿,补充,“治不好的。”
他不打算讲永久标记的事,就算那能使他“痊愈”,那又有什么用呢?
永久标记太特殊了,他没有要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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