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话间的气息喷涂在云念的脸颊,明明是温凉的风,吹过来之时她的脸好像更加烫了,那股酒劲自肺腑间沿着经脉上涌,原先便有些混沌的大脑愈发不清醒。
系统在脑海里疯狂尖叫着什么,云念听不清,只觉得它分外聒噪,反手便将它关了进去。
世界终于一片清净。
“师姐,我醉了。”
少年的尾音上扬,有些撒娇的意味。
他说话间薄唇翕动,声音太过好听。
她便也跟着呢喃:“你醉了吗,为什么会醉呢……”
云念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糊涂,肺腑间涌上的酒意让她思考的速度都慢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去碰他说话的唇。
手指还未落在薄唇上,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瞬,指尖微蜷便要收回手。
冰凉的掌攥住了她的手。
“师姐,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张脸?”
他凑近了些,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掌,说话间像是要亲上她。
那股酒劲越发醇厚,梨花酿的度数高,酒劲也有些后知后觉,她又喝了小半瓶,此时一上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风越吹,酒劲越大。
云念迷迷糊糊还在想,梨花酿果然名不虚传,后劲太大了,她不该喝那么多的。
她靠在少年的肩上,没回答他的话。
谢卿礼又问了遍:“师姐,我好看吗?”
少年的墨发高束成马尾,面容清透如玉,眉目如画,眼尾微挑,弧度锋利的轮廓精雕细琢,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的都是她。
“好看。”云念缩在他怀中,捧住他的脸,眼神越发迷离,带着醉意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只给师姐看好吗?”他握着她的手,唇瓣翕动间热气喷涂在指腹,“师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以攀附我,拥有我,亲吻我。”
“……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别人可以吗?”
“别人不可以,只有师姐可以。”
他握着她的手,沿着他的眉峰一路下滑,越过卷曲浓密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停留在薄唇。
“只有师姐可以碰,我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念的酒劲终于爆发,大脑一片空白,风一吹浑身燥热。
这下是真的醉了。
她的脸颊滚烫,下意识去蹭他的颈窝,冰凉驱散了些酒后带来的热意,少年分明突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云念喝醉了意识不清,嘟嘟囔囔有些委屈:“那你要我给钱吗?我听说男模都好贵的,你这种姿色的要好多好多钱。”
谢卿礼忽然笑了,听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多少能猜出来。
他贴着她的耳根,压低声线道:“不要钱,我们以物换物,师姐对我怎样,我便对师姐怎样。”
“你亲我一口,我
还你一口;你摸我一下,那我也还你一下;你若是要对我做些旁的事情……”
眼前的白嫩的耳根红成一团,挠的他的心痒,少年轻轻啄了口。
“请君随意。”
云念的大脑彻底宕机。
纤细的身影完全被少年笼罩,身前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雁平川,身后是他的胸膛,夜风卷起少年少女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两人的气息交织分不出彼此。
云念问他:“师弟……我好像也醉了,我怎么反应不过来了,我是不是要变蠢了。”
少年轻声回:“不会的,师姐很聪明。”
“我不管,我就是醉了,我们醉鬼是没有理智的……所以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我长这么大了都没亲过帅哥。”
她的脸色红的不像话,绯意自耳骨红到耳垂,双目泛着水光,懵懂的眼神让他的喉口跟着干哑哽塞。
少女可怜兮兮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下,我给你钱!”
她垂下头在乾坤袋中翻找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的灵石呢,我那么多的钱呢……”
下颌被人捏住,她的头被抬起。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清冽的声音似乎是在喟叹。
“我不要钱。”
红唇被人覆住,冷冷清清的竹香密不透风包裹成网,一颗心仿佛也被裹在其中染上他的气息。
柔软与柔软相贴,一面是冰凉,一面是温热,压抑已久的妄念在此刻爆发,隐忍与克制崩裂坍塌。
他将她抵在身后的竹栏上,少年并未闭眼,睁着眼看她的眸光越来越扩散,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辗转反侧轻咬厮.磨,却并未深入,从小未曾有人教过他这些,毫无经验的人不得章法,只下意识随心而动。
怀中的人挣扎了下。
她完全醉糊涂了,茫然推开他。
他下意识要追上前继续方才的事情,她推着他,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压着声音哄她:“师姐,让我再亲亲。”
少女的嘴一瘪,瞧着有些委屈。
一颗泪珠自眼眶坠落。
他在那一刻以为她清醒后悔了,那些欲念迅速消退,一颗心随着她的泪水也仿佛被揪紧,满心的慌乱吓得他喘不过气,急忙去给她擦眼泪哄着她。
“别哭,是我不好,我糊涂——”
“呜呜你不会亲还咬我……我的钱白花了……我本来就没钱呜呜……”
她的眼泪一颗颗坠落,好像真的很委屈一样。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上,烫的他的心尖在颤。
醉鬼还在哭:“你知道挣钱多不容易吗……我还得给我师弟花呢……我要找我师弟告状,你骗我钱……”
“我师弟是渡劫,我让他打死你个骗子……”
醉鬼开始嚎啕大哭。
谢卿礼愣了一瞬,绯红自脖颈往上蔓延,无措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
别哭。”他磕磕绊绊:“那师姐教我好吗,我学学?”()
醉鬼止住泪水:“你给学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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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大头认真点头:“给,要多少都给。”
醉鬼伸出手:“五颗上品灵石好吗?”
冤大头将乾坤袋递给她:“我给五百颗。”
醉鬼打开乾坤袋,眸底一亮。
发财了,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她乖巧扬起小脸:“要亲亲!”
谢卿礼别过头轻笑。
“快点,云老师小课堂开始授课了!”
少年一颗心软成一滩。
怎么能那么乖呢?
“好。”
他弯腰又覆上来,怀里的人乖巧将双臂揽上他的脖颈,有什么东西悄悄启开了紧闭的齿.关,少年温顺松劲任由她动作。
直到某一刻的柔软相互触碰,灵魂被重击,谢卿礼抱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浓郁的暗色翻腾汹涌。
她却在此刻收手,脸颊滚烫红润。
她怯生生问:“你懂了吗,亲亲是这样亲亲的,不是咬人的。”
懂了。
现在懂了。
她教的很好。
他几乎是扑上去,那点子温柔早就烟消云散,恶狠狠将她抵在竹栏前,一贯强势的人在此刻毫不收敛,不容置喙撬开齿.关步步紧逼。
清甜混着酒香,苦涩又后调十足,两人的鼻息间交叠着彼此的气息。
谢卿礼将她紧紧扣在怀中,恨不得将其揉进骨里。
想要嚼碎她,他们血混着血,骨融着骨,如此便再也不能分离,生死都在一起,一切都属于对方,只有他们两人。
一旁的梨花酿倒地,酒水顺着洒了一地,苦涩辛辣的酒味弥散开来。
醉鬼无助揪紧他的衣领,脖颈仰的时间太长越发疲乏,少年又食髓乏味寸寸掠.夺。
像是溺了水,肺腑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在即将窒息之前,云念终于回过神,别过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少年不知靥足又凑上前来。
她呜呜咽咽开始哭:“我不要亲了,我的嘴都没知觉了!”
他轻柔替她揉着下颌:“我看看,师姐别哭了,不哭不哭,乖。”
她仰着头任由他帮忙揉着唇瓣,抽噎的模样让他也跟着软了态度。
凛冽的风吹过,有些微冷的夜风吹散了些两人的燥热。
少女未染口脂,可唇色却艳.色浓郁,晶莹的水光在月光下越发明显,脑后的两朵绒花随风摇曳的越发欢快。
谢卿礼将她抱在怀中,她乖巧窝在他的披风里,眼皮半阖俨然是醉到快没意识了。
“师姐,你醒来会记得吗?”
怀里的人没应声。
他又笑了笑:“我盼着你能记得,又盼着你不记得。”
希望她能记得,记得两人今晚的旖旎,记得两人第一次郑重又珍视的亲吻。
又害
() 怕她记得,她在顾忌什么东西,不敢去面对他的情感,因此他也收起利爪等她主动走进他的猎网,今夜他太过冲动,以她的性子在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前一定会想办法拉开与他的距离。
“师姐,你在顾忌什么呢?”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几分。
她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喜欢我吗,我也不知道。”他的神态很平和:“你从一开始便对我很好,你可以满足我任何需求,为何知晓我的心意又不面对?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她动了动,微微仰头看他。
那大半瓶梨花酿足以让她醉上大半天,此时眼前的人在她的眼中是一团模糊的虚影。
她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
“师弟?”
“嗯。”他蹭了蹭她的额头,“我在。”
云念懒散靠在他怀中,小声问他:“你能不能做个好人啊……你是剑道魁首欸,我还指望看你称霸修真界干爆戴兜帽的那个傻逼呢……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黑化?”
“在十年后不要灭世,不要被心魔控制,不要放弃大道……”
“我是为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改变你的结局,就算我以后要走,你也得做个好人……”
揽着她双臂的手陡然间收紧。
她无知无觉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谢卿礼的喉口好似梗了什么东西,他张了张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师姐……为什么说是为了我来的?”
云念点头:“就是……我要帮你成为剑道魁首,然后……帮你干爆那个大傻逼,看你过的很好后就……”
“就怎么样?”
“嗯……局里给的计划是假死,然后我就要跑路回去换地图接着打工啦。”
“回哪里去?”
“回局里啊……”
她费力仰头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在联盟的成绩是第一,是以最高成绩进入局里的!”
她的声音很骄傲:“我比第二名高了十几分呢!之前实习时候跟着前辈们去其他的世界,我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
云念拍着胸脯认真保证,微扬的下颌像个傲娇的小猫。
谢卿礼敛去眸底的暗色,将她被风吹的凌乱的乌发别到脑后。
“嗯,师姐很棒。”他不动声色问:“师姐,在这之外有多少个世界?”
云念掰着手指:“一个两个三个……嗯,太多了!有上万个呢!今天这个世界崩,明天那个世界崩,唉,工作好忙啊。”
她放下手一脸丧气地靠在他怀中:“人为什么吃了学习的苦后还要吃生活的苦呢,努力学习就是为了毕业后成为真正的牛马吗,怎么我就不能莫名其妙发大财啊。”
“师姐以前也去过别的世界吗?”
“当然啊,不过我那是跟着前辈实习,都是小炮灰角色。”她笑着捏了捏谢卿礼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做任务(),只有我自己哦♀()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可是专门为你来的,所以为了你我提前五年拜入了踏雪峰等你呦。”
谢卿礼彻底收起了笑意。
少女捏着他的脸,红唇依旧绯红,方才的缠绵痕迹尚未消退。
可他好似坠入冰窖,浑身冷的刺骨。
他听到自己问:“师姐,你会离开我吗?”
云念瘪了瘪嘴:“估计得几年后吧,局里会来接我的。”
她放下手慵懒靠在他怀中,挣扎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要跟我说话啦,云小姐困了,要睡觉啦。”
她真的是醉懵了,随着酒劲过去一股疲倦席卷全身,眼皮好似要打架一般。
少年抱紧她:“嗯,睡吧。”
规律的呼吸声很快响起。
谢卿礼茫然望着脚下的雁平川。
街道两侧依旧熙熙攘攘,雁平川宵禁很晚,即使已经深夜,但外面的商贩依旧未曾收摊,街上到处都是人。
来往的行人有老有壮也有少,有刚收工回家的男人,有挎着篮子出来买菜的妇女,有嬉笑奔跑的稚童,烟火气息浓郁。
三人自远处走来,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高大的男子脖子上坐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孩童。
一路来笑笑闹闹,眼底的幸福让他有些嫉妒。
呼吸间冷的刺骨,他垂首看向怀里熟睡的人。
披风将她完全包起,她只露出个头,长睫盖在眼睑上,红唇微启露出莹白的齿,再往里是他方才死死纠缠的地方。
醉意醇厚,她的脸颊越来越红,气息好似都夹杂了些酒意。
这世间总有些超乎他认知的事情存在,他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或许井底之蛙便是他。
为什么她对他从一开始就这般好?
为什么她总是说一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话?
为什么在听霜剑境中她看到他灭世之时没有丝毫的惊讶?
因为她知道未来,她知道他的结局,知道十年后他会被心魔吞噬。
因为她为他而来,为了改变他的结局。
因为她不是这里的人。
她会走。
所以这便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吗?
可他这半生如履薄冰,一路都在失去。
只有她了。
少年俯身印上她的唇,辗转细细密密吻着她,而怀里的人下意识回应,启开齿关方便他攻占,酒香越发浓郁,已经分不清是谁喝的酒。
在她越发困倦忍不住推他时,他也顺从起身给她呼吸的余地。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他像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脊背,亲了下她的额头。
“师姐,你原谅我这一次。”
灵力化为尖锐的冰锥,他一手握着冰锥毫不犹豫刺入自己的心口,嫣红的血大片涌出。
一滴血珠被托起飘向少女的额头,强大的威压迸发,血珠隐入少女的识海中。
() 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并未动用灵力止血,而是拂开怀中之人的衣领。
在锁骨下靠近心口的地方,一颗红痣跃于其上。
他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任凭心口的伤口往外渗血。
“师姐,我只骗你一次,以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就像久居黑暗的人跌跌撞撞行走,陡然间见到一束光亮指引他前行,最初的戒备化为惊喜,他越来越依赖这束光。
他愿意永远跟着它走,可也逐渐不能满足。
他想将无形的光紧握在拳中。
因此他愿意做一切错事,用尽一切手段,即使为世人不齿,即使这会困死他自己。
可渴望光明这件事,谁又能说是错呢?
“师姐啊,你爱我吧……”
***
云念是被热醒的。
身上压着什么东西令她喘不过气,又热又闷让她终于睡不下去。
她睁开眼,费力往自己身上看。
薄被上还压了一层薄被。
云念气笑了。
虽然晚上气温骤降,但白天很热啊!
她揭开被子横躺在榻,以手为扇为自己扇着风。
头有点阵痛,云念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倒没有什么酒味,应当是谢卿礼帮她清理过。
以往总是在她一醒来便来吵她的机械音今天格外安分,云念喊了它几声:“系统?统哥?”
嗯……
她好像把它关进去了。
卡壳的大脑总算回应过来,云念连忙将系统放出来。
【你又关我!你知道你昨天干什么了!你喝醉了靠在谢卿礼怀里!你们有没有干什么!】
系统没有看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云念一愣。
她仔细想着昨天到底干了些啥。
云念的酒量不算差,但酒品不怎么滴,喝醉了会满嘴胡话,有一次喝醉了骂江昭被他追了半座山。
梨花酿度数高,后劲有些大,她一时上头喝了小半瓶,后来确实逐渐糊涂。
她记得自己靠在谢卿礼怀里,记得谢卿礼问她他好看吗……
她说了什么?
她好像说好看?
然后谢卿礼又说了什么?
记不清他的话了,但……好像大概也许……她说了些放浪的话。
云念一脸麻木。
“我好像说我要点男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