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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这几名侍女合力竟都制不住她。

“快来人!有人行刺!”茯苓惊声叫喊,死死抱住江玉媱的腰身往后拖。

但此刻的江玉媱力气惊人。

竟骤然甩开握着她手腕的两名宫娥,以左手持刀,向着江萤猛然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

连翘扑在她的身上。

同时耳畔破

() 空声响。

一截雪亮的箭矢从江玉媱的咽喉穿透而出。

她疯狂的动作停住。

手中刺下的短刀偏斜。

刀锋正扎在她们身侧的木廊上。

紧接着鲜血从江玉媱的喉头喷涌而出。

迅速染红了连翘半边身子。

江玉媱张了张口,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不甘地睁大:“江萤……”

她还想举刀再刺,但身上的力道迅速流逝。

还未能够到刀柄,她的身体便往旁侧歪倒。

重重地栽在木制的游廊上。

再也未能起身。

江萤慌乱间抬首。

自江玉媱倒下的空隙里看见赶来的容隐。

他的墨发在夏风里翻飞,手中未收的长弓弓弦犹颤。

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果决凌厉。

“太子妃!”随行的侍女奔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她与连翘从地上扶起。

江萤颤抖着地站在木廊上。

回首看见容隐疾步走到她的面前。

射杀江玉媱的长弓被他抛在地上,而他行走间呼吸犹乱。

像是一刻不停地奔赴此处所致。

“殿下。”江萤惊魂未定,下意识地低首看向地上的尸首:“江玉媱她……”

江玉媱此刻就圆睁着双眼倒在她的脚边。

炽热的夏风呼啸而过。

腥浓血腥味便在狭窄的木廊里随风翻涌。

江萤的脸色煞白。

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迅速转过脸,伸手紧紧捂嘴,指尖颤抖得厉害。

就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

周遭的血腥味淡去。

随之而来的,是清淡安宁的沉水香气。

容隐将她拥紧,又在众目睽睽下俯身将她抱起。

他抬步向前,清冷沉静的语声落在她的耳畔,带着令人心安的力度。

“一切等回东宫再议。”

江萤咬唇点头。

从他的手臂间往外看去。

她看见庵里清修的女尼与被惊动的侍卫们纷纷赶来。

随同而来的,还有被侍女们簇拥着的二位皇子妃。

其中章蕴宜受到的惊吓最大。

此刻好像是动了胎气,正由侍女们搀扶着去阴凉处歇息。

江萤在容隐怀中紧紧阖眼。

意识到这件事不会就这般轻易过去。

*

正午未至,容隐策马带江萤回到东宫。

整座东宫也因此鼎沸起来。

侍卫们出去镇压流言,侍女们则忙着替江萤熬药更衣。

等半个时辰后。

服药更衣过的江萤方勉强冷静了下来。

她遣退侍女,独自回到自己的寝殿。

方行至红帐前,便见容隐正在此等她。

他似也

去浴房里洗沐过。

发间的血腥气已然散尽,那些被她弄脏的外裳也已换下。

此刻见她回来,他依旧是如往常那般温和地唤她的小字。

“般般。”

江萤在红帐前停步。

“臣妾又为殿下添了麻烦。”她低下头不敢看他:“臣妾不该去寺庙里祈福。”

容隐安静地看着她。

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般开口。

“不是你的错。”他的语声沉静:“蓄谋已久的事。即便躲过今日,也还有无数的明日。”

江萤愣了下。

她抬起脸来:“殿下是说江玉媱吗?”

她说着便想起江玉媱当时的情形,微微咬唇道:“她那时候的样子,很不对劲,好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见廊上脚步声匆匆而来。

紧接着段宏的声音传来:“殿下,属下有事回禀。”

这时候要回禀的事——

江萤指尖蜷起,紧张地仰头看向面前的容隐。

容隐亦回视向她。

目光短暂相接后,容隐温声询问她:“般般想听吗?”

江萤握住袖缘。

近乎没有什么迟疑便点头道:“臣妾愿听。”

容隐低应。

执起她的手带她走向廊前。

雕花槅扇被他亲手推开。

段宏便站在不远处的廊下。

见容隐与江萤相携而来,他便迅速低首回禀道:“殿下,太子妃,仵作验尸的结果已出。”

“此刻江玉媱的在死前曾服用过大量的五石散。”

“五石散?”江萤震惊抬眸。

她在医书里见过这个名字。

据说是由五种不同的石头提炼而成。

药性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

据说能使人短暂地神明开朗,体力陡增,有飘飘欲仙之感。

因此在前朝广为盛行。

但也因过度服用会使人举止癫狂而在本朝建立之初便被太宗皇帝明令禁止。

凡炼制五石散者,株连二族。

服用五石散者,罢官免爵,徒二千里。

五石散之风也因此消弭数十年。

未曾想,如今会在江玉媱的尸身上查到。

江萤惊愕不已。

容隐亦是眼底微寒。

他询问江萤:“般般,江玉媱在江府中时可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

江萤循着他的话往前回忆。

却又很快否认道:“在江府的时候定然没有。

即便她在闺中时与江玉媱不睦。

但毕竟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距离。

若江玉媱在江府里时便疯成这样,她没道理会不知晓。

容隐闻言,眼底的寒意更浓。

他问段宏:“外间可有流言?”

段宏低首:“即便属下令人镇压,但如今流言仍是甚嚣尘上。”

他看向江萤,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回道:“清净庵之事如今人人皆知。京中皆言江文道教女无方,两女争夫不说,还在暗中吸食五石散,不惜在寺庙里行刺。”

江萤的脸色白透。

江玉媱已死,她吸食五石散之事无法继续追究。

但两女争夫,甚至不惜行刺。

这样的事传扬出去,江家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容隐握紧她的手。

眼底的锋芒锐利:“江府那可有什么动静?”

段宏正想答话。

却听游廊尽头脚步声急急而来。

一名侍卫跪在地上,迅速向容隐回禀道:“陛下听闻五石散之事极为震怒。一刻钟前令大理寺卿率兵围查江府。今在府中查出大量来路不明的钱财与账本。”

江萤煞白着脸色上前:“父亲贪污受贿?”

她说着便觉不对:“父亲如今没有实职,又从何贪起?”

侍卫停顿,迟疑着看向容隐。

容隐没有松开江萤的手。

他的语声沉冷:“继续说下去。”

侍卫低头,紧接着道:“账目中记得清清楚楚。江文道利用太子妃的关系结党营私,卖官粥爵,陷害忠良,其中获利者不下数十人。”

“证据确凿,陛下如今龙颜大怒,要株江家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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