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比个手势,说:“八钱银子。”
隋玉摇头,“老叔你不厚道,我只租一间房,你问我要整个院子的房租,巷头的那个宅子,三间房一个大院子也才八钱银子。”
“你说三木头的房子?他那房子又脏又破,人也是爱占便宜的,你租他的房子讨不到好。”老秃打量一圈自己的房子,实话实说,他这房子也陈旧了,他改口说:“六钱银子算了,你们人不住这里,东西放里面不会丢,我就住隔壁,有动静就起来了。”
隋玉比出四个指头,说:“搬走之前我会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
老秃摆手,四钱银子太低了。
“五钱银子吧,你们各退一步。”赵西平出声,“大冬天没人住,我们租几个月,老叔你捡几个月的房钱,你若是答应,我们也不再费事继续看房子。”
“算了算了,五钱就五钱吧,四月底之前你们要搬走。”老秃心想这边开食铺,往后他不想开火也有地吃饭,就不再磨嘴皮子。
隋玉点头答应,不过她身上没多带银钱,约定明天过来给租子。
拿到钥匙,赵西平留下打扫卫生,隋玉快步去南水街,要准备傍晚卖的包子了。
冬天天黑的早,午饭过后不足两个时辰,天色就暗了下来,寒风变得凌厉,卷起地上的积雪,雪粒漫天飞,一时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又下雪了。
傍晚的生意不如晌午的生意好,零星几个客人顶着风出来,火速买一笼半笼包子就跑了,压根没有在寒天雪地嗦汤饼的打算。
油铺掌柜和胡商都在关铺子了,不远处的粮铺,伙计站路上打量几眼,也准备关门回家。
“该回了,没人出来了。”篾匠媳妇说。
“就等你们了,你们买不买?不买我们也收摊了。”隋玉问。
“我买几个。”胡商走过来,说:“还剩什么包子?给我拿七八个。”
“只有猪油萝卜包了。”隋玉借他两个碗装包子,收了钱,她喊住人说:“阿力掌柜,这个月过了,下个月我就不来摆摊了。”
胡商皱了下眉,点头说:“也是,大冷天摆摊太遭罪,等开春了你再过来,摊位我还给你留着。”
“我打算把摊子挪到民巷去,租了个铺面,到时候大家想买包子,想吃卤水汤饼都到那边去,铺子里有桌椅,你们再来吃饭不用受冻了。”隋玉说。
“行呐,我家就住在那边,到时候还去给你照顾生意。”油铺掌柜说。
胡商点头,他也住在那一片,他问隋玉的铺子在哪个地方。
“老秃你们知道吧?我租的是他的房子。”
“是他啊,那离我家不远。”油铺掌柜往街尾走,说:“你早点搬过去,到时候我带家里人过去吃汤饼。”
“你们过去我多送一个卤蛋。”隋玉承诺,“算是谢谢大家照顾我的生意。”
“你要是这么说,我倒是真要过去了。”卖鞋的女掌柜路过笑了声,“先回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天要黑了。”
赶骆驼的人来了,赵西平走来卸桌椅,他将两张狼皮和一个羊皮袄递过去,让她们披上再往回走。
一路无话,到家了,赵西平说:“都擦洗干净了,这两天我再去找几扇旧门板,拿过去摞成桌子,再做几个矮点的长桌放地上方便人坐。”
“矮点的叫长凳,高点的叫长桌。”隋玉开口纠正。
长凳就长凳吧,都是一个意思,赵西平无所谓,他提着蒸锅拿去灶房。
包子没卖完,隋玉烧火煮半锅稀粥,再馏二十个包子,晌午吃的咸,晚上适合吃清淡点。
接下来两天,天更冷了,街上难见几个人,生意不好做,隋玉跟赵小米出去摆摊,不到天黑就收摊回去,没卖完的包子拿到军屯里沿着巷道叫卖。
进了十一月,民巷里的铺面收拾妥当,一丈长八尺宽的房子靠门的地方摆三个炉子,剩下的地方摆放两列长桌用来坐人。
开张的那日是个晴天,屋檐上的积雪融化,滴答滴答沿着瓦沟往下淌,躲在家里的人纷纷走出门清扫水沟,免得雪水淹坏墙根。
趁着外面走动的人多,隋玉搬出炉子在门外煮卤汤,卤汤的汤底兑了昨晚炖了一夜的骨头汤,汤里有鸟肉,有萝卜,有豆腐,有黄豆。卤汤煮开,升腾的香味随着寒风弥漫在街头巷尾,又极快地从门窗缝隙里钻进温暖的房屋里。
“什么味道?谁家煮肉了?”
“爹,好香呀,我也想吃肉。”
走出门的人相互询问,无果,他们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过去,越靠近,香味越浓郁。
一口陶釜立在门前,釜口飘出的白雾再显眼不过,更何况烧火的还是个眉眼含笑的俏妇人,寻味而来的人不由自主放慢了步子。
“新开张的小食铺,之前在南水街摆摊,今天才搬过来,大家里面坐,我们卖的有猪油萝卜包、鸡蛋干菜包、豆腐豆芽包,三文钱一个,馅多个大。此外还有热气腾腾的卤水汤饼,配有卤蛋、豆腐、萝卜、豆芽。”隋玉舀起一勺卤菜,说:“一碗面,一颗卤蛋,一勺卤菜,自己带碗只要十一文,若是不愿意出门,我们还能送饭上门,只要十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