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摆手，“今天没什么事，让他们睡吧。”

“我们人多，早上没让托娅给我们准备早饭。”小春红过来说，“不过她早上给我们送来一头宰杀的羊，我都炖了。”

隋玉苦恼，“良哥儿呢？他怎么说？”

() “他陪托娅挤羊奶去了。”小春红挤眉弄眼，“天还没亮他就起了，先去陪他岳父找羊群，羊都找回来了，他又陪托娅去挤羊奶。呐，捣酥油的人就有他，勤快的很。”

“他应该做的。”隋玉笑，“我们先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隋玉跟醒着的奴仆对了下账，昨天换了八匹马和七十三张狼皮，以及马皮、牛皮近三百张，羊皮只选品相好的换了六十多张，关内有了棉花，羊皮不如以往受欢迎了。

“接下来的生意……”张顺犹豫，“要不要看在姻亲的份上，我们退一步？”

“价钱上不能退让，但生意做成了，可以以这个理由赠送几尺布，或是上十个月事带。”隋玉不打算把生意跟人情混为一谈，这可不单是她一个人的生意，一二十个人还等着钱赎身呢。

太阳升到半空，牧民们忙完了，趴在草地上酣睡的人也睡醒了，小崽这一觉睡得不舒坦，他没胃口吃饭，勉强吃了半碗肉，他趴在他娘的背上打瞌睡。

“姐。”隋良满头热汗地回来。

隋玉掏出手帕递给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托娅说明天或是后天，山那边还有牧民来跟我们做生意。她昨天早上跟我说的，我忘跟你说了。”隋良有些脸热，“等这笔生意做完，我们就走，他们也不会久留，还急着迁往夏牧场。”

隋玉点头，她说起另一件事：“今早托娅给我们送来一只羊，这事算钱伤情分，你留着心，看你岳父他们缺什么，你多送点过去。”

“他们缺米面，托娅很喜欢吃炸面窝，但她家一年只做两次，因为米面稀缺不好买。”

“那把我们的口粮给她送三五袋过去，黄豆和绿豆也多送点，你教你丈母娘发豆芽，冬天的时候能添道素菜。”隋玉交代，“其他的你看着准备。”

隋良应好。

另一边，托娅在跟她阿姆说话。

“你爹说了，我们给你陪嫁两匹马，哈日你也带走，要是在大汉过得不好，你再骑马回来，马和狗都认路，它们能带你找回来。”托娅的阿姆交代，“牛羊就不给你了，路途太远，牛羊走一路太遭罪。牛皮和羊皮你带走，路上能换粮食吃。”

“不会过不好的，这是我的宿命，也是鹰神给我的指示。”托娅信心满满，“我相信我的感觉。”

“阿姆祝福你。”妇人不说了，她朝远处的商队看一眼，夸赞道：“那是个好小伙，你下手够快的。”

托娅窃喜一笑，看准了就要下手，不论是男人还是猎物，这是她们牧民的经验之谈。

外族人不讲究什么婚约和婚礼，男女看对眼了告知父母一声就可以另组个家，若是父母不同意，姑娘跟着少年私奔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托娅在确定隋良没有妻子之后，她就动了念头，之后机缘巧合又有乌云的掺和，她越发确信这就是她的缘分。一旦明确了自己的心思，她立马表明心意，就怕多磨蹭一会儿，这个商队就走了。

吃午饭的时候，托娅的大兄

找到隋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赶着牛羊离开了，你们再多等一天，大概明天就有人找来跟你们做生意。()”

“走这么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隋良吃惊。

“山下的草长老了，牛羊不喜欢，它们会自己跑，我们要跟着它们走。”托娅的大兄解释，“托娅选中你，你好好待她。”

“好，以后我们会再来看你们。”隋良答应。

托娅的大兄摇头，“你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我们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

“那你们可以托商队给我们带信，你说敦煌的长归客舍，东去的客商都认识我们。”隋良提供另一个法子。

“也行，冬天做牛肉干了，遇到过路的商队，我让人给托娅带两袋过去。”

隋良拿出他准备的口粮，还有他自己做的火茧，以及他自己准备的货，比如齐腿弯的厚棉袜、厚实的棉手套、巴掌大小的玩偶、木哨子、以及铜制的箭头，都分出一部分送给他岳家。

托娅的阿父受了好，他回赠六头牛，离开时嘱咐说：“要是带不回去，你们就转手卖了或是宰了自己吃都行。”

“高娃，你要不要跟我去大汉？我给你在大汉找个好男人。”托娅问。

高娃嫌弃地摆手，“我喜欢草原上的男人，也不打算冒险离开草原。”

“那好吧，你要是反悔了可以跟着商队去敦煌找我。”托娅不勉强。

“托娅，我们要走了。”托娅的阿姆骑马过来。

托娅望着阿姆，眼里有了伤感，但羔羊大了要断奶，苍鹰羽毛丰了要离巢，她回看隋良一眼，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阿姆，你们走吧，我会过好的。”她摆手。

高娃不舍地叹一声，她骑马去追走远的羊群。

托娅的阿姆摸了摸女儿的头，留了句祝福，也跟着离开了。

隋良牵着托娅回到他的商队，说：“这里也是你的家。”

就这样，托娅离开了族人，跟着商队在草原上行商。她对草原熟悉，也清楚牧民们迁徙的方向，有她的帮助，隋宋两家的商队历时一个半月销完手上的货，换回了三百一十八匹骏马和数不清的皮货以及五十缸酥油。

八月中旬，商队折返，他们穿过草原，打算绕过车师直奔楼兰。

消失了一个半月的黑鹰又出现了，它飞过雪山，跟着商队一起离开了富饶的草原。草原有尽头，而它翱翔的天地无边无际。

驼铃声悠悠向前，托娅兴奋地望着前路，一切都是陌生的，对她而言也是新奇的。

草原广阔，但不如天地辽阔，她的脚步丈量过草原，现在要用眼睛丈量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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