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清茶见底,郑都护起身告辞,马农监跟着一起离开,隋玉和赵西平跟出去相送。
目送郑都护带着侍卫离开,隋玉看向赵西平,说:“这是朝廷的意思?”
“我觉得是的,朝廷不可能大手笔地给你八百四十万钱,可能是没有这么多钱,也或许是不舍得,干脆就用棉花抵债。”赵西平牵她的手,说:“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好歹有近二百万钱到手了,剩下的三十二万斤棉花,棉价就是跌到五钱一斤,你还有一百多万钱的进账。”
隋玉点头,“能收回这么多钱我已经满足了。”
走到河边,隋玉看见红枣踩着石头踮脚拽青桑果往嘴里塞,她顿住脚,问:“不酸啊?你早上没吃饱?”
红枣回头,她在客舍住的有一年了,长了个头,也长胖了许多,就是性子还有些木讷拘谨,见人就躲,整日缩在灶下烧火,等闲见不着人。
“你怎么在吃这东西?小心吃坏肚子。”隋玉又说,“你早上没吃饭?没人欺负你吧?”
红枣摇头,她小声道:“我就是尝尝。”
“等桑果红了再吃,过去玩,不能在河边玩。”隋玉赶人,见小丫头挪腾着蹦下石头,她嘱咐说:“不准再来河边,掉进水里,你的小命就没了。”
红枣灰溜溜地跑了。
隋玉跟赵西平过河,郑都护送来的钱和布料还摞在院子里。
八十万钱装了一百个大木箱,隋玉和赵西平不可能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二人打开箱子看一眼,确定里面装的都是铜板,就让下人抬着钱箱搬进库房。至于五百匹绸缎,这些绸缎是从宫里出来的,品相上乘,色泽明亮,商队买来的绸缎跟这些相比是芦花和棉花的区别。
“这些绸缎不放货栈卖,我们自家留一部分,剩下的,我明年带出关兜卖。”隋玉说。
说罢,她觑着他,见他看过来,她立马露出谄媚的笑。
赵西平哼一声,“肯说了?我还琢磨着你是不是要等出关的前一天才肯跟我说。”
他老早就从隋良口中得知隋玉要在明年开春带商队出关的事,只是她一直没跟他透露口风,他也就憋着没问。
“我要带你儿L子出去见见世面。”
“我谢谢你?”
“不谢,你在家帮我照顾好小闺女就行了。”隋玉顺杆子爬。
赵西平没再说什么,隋玉见状就知道他没意见。
“主子,大人在家吗?”花妞在门外高声喊。
“在,你进来。”隋玉应一声。
赵西平站直了,问:“找我什么事?”
“胡小吏过来了,他寻您有急事。”花妞回答。
赵西平往外走,隋玉没出去,她留在院子里监督仆人搬钱箱搬绸缎。
赵西平这一出去,等到傍晚天色趋黑才回来,连晌午饭都没回来吃。
“出什么事了?”隋玉打听。
“种棉人的事,可能还需要你出
面劝解一下,一个叫陈娇的种棉人怀娃了,孩子的爹好像是对门的鳏夫,鳏夫找上门要娶她进门,她不同意,也不承认孩子的爹是他。跟她同住的种棉人厌恶鳏夫频频上门找事,也厌恶陈娇挺着肚子招摇过市给她们丢脸,一气之下要把陈娇赶出去。事情闹大了,屯长托安哥儿L来寻我求个解决的法子,毕竟种棉人是我做主安顿过去的。”赵西平一五一十地复述,“我过去后找到陈娇,她一口咬定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也不打算找,她要生下孩子自己养。”
隋玉了悟,“她是借种生子,只想要个孩子,不想要男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赵西平叹一声,“问题就出在这里,她下午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这么说,我看其他的种棉人也有些心动。若是这些种棉人都生了这个想法还打算实施,我估计军屯里的人容不下她们,她们会被左邻右舍赶走。”
隋玉若有所思,这的确是个问题,从良的营妓有九成不会再选择嫁人,眼下她们年轻能种地赚钱,等老了呢?不难理解陈娇要借种生子,她现在脱离了泥沼,生活稳定了,日子有盼头了,肯定要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我有法子。”隋玉说,“这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