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沉默了良久,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云居久理端着茶壶的手有点酸了,才听到松田阵平似笑地把语气变得轻快了一些:“我开玩笑的。”
云居久理知道他绝对没有在开玩笑。
刚才那句话说得那么真情实意,他不是那种擅长玩文字游戏的人。
大概率是觉得事情都进展到了这个份上,云居久理肯定也没有办法从这个事件里面抽出来,所以才会说自己是在开玩笑吧。
云居久理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脸上的情绪,端着热水走到病床前递给他:“你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是刚才伊达警官他们说了什么吗?”
松田阵平的右肩膀中弹装着一个吊臂,伸出左手来接茶杯的时候,云居久理看到他右手掌心里的擦伤又续了一层血垢。
估计是刚才拿笔写了什么东西吧,所以涂抹的药都没有了。
有一个警察男朋友就是这样。
怪不让人省心的。
松田阵平也很诚实,喝了云居久理倒的水之后点点头:“嗯,他们跟我说了一些公安前几天调查出来的事情。”
云居久理笑笑:“所以是什么呢?”
松田阵平抿抿唇,略试探道:“你知道背奈云墟在做律师之前是什么职业吗?”
“喔,你说这个啊。检察官嘛,我知道。”云居久理回答得也很坦然。
松田阵平微微错愕:“你知道?”
云居久理觉得他更想问的应该是“你怎么知道”,便回答道:“昨天晚上你离开之后不久,我就联系上了中条青方,想要让他帮忙一起去找‘传真炸弾犯’。在路上的时候,他跟我说的。”
在这点上。
云居久理撒了谎。
她没有告诉松田阵平是之前自己去了一趟小山医生的医院得知的这件事,其实从今天早上小山医生跟着他们一起去知恩院救人,松田阵平也能猜到小山医生跟那几个人是一伙儿的。
小山医生能把医院地下室的事情告诉云居久理,就说明那堆东西肯定早就已经转移地方了。
就算现在告诉松田阵平,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
那几个人经过知恩院这次事,给云居久理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到底想做什么事,但云居久理打算先观察再说。
至于松田阵平是怎么知道背奈云墟之前是检察官的,警察那边消息灵通,云居久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云居久理的手搭在膝盖上,语气轻松:“所以说,伊达警官他们和你说了什么有关于我养父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眼角眉梢微微柔和了不少,好像只要一提到背奈云墟,他就会用一种很崇高的态度来对待:“是的,还有关于你养父眼睛的事情。”
其实不用他说,云居久理也明白:“是人为吗?”
松田阵平
眼角微微垂耷。
他这个人性格桀骜又不羁,偏得有婴儿刚出生时直顺的睫毛,平日里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但每次垂眸想事情的时候,光影会被他的睫毛拆开变成一团浅灰,让他原本就桀黑的瞳孔又深了几个度。
犹豫片刻,松田阵平点了头:“是的。”
见松田阵平说得那么难以启齿,好像很在意云居久理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伤心的样子,云居久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之前隐隐约约想起来的一些片段,我就知道他眼睛的问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律师嘛,毕竟是一个赢了官司会被对家报复,输了官司会被委托人报复的职业。”
云居久理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松田阵平想起了一件事。
“十多年前,背奈云墟在处理我爸爸那个案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云居久理问:“哪里不对劲呢?”
松田阵平抬眸,眼神里面是亦如水洗得波澜不惊:“他把每一场案子,都当成人生的最后一个案子去努力着。”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悲壮。
但松田阵平确实有这个意思:“公安那边调取出来了当年的那场车祸,降谷和诸伏他们两个人看完之后,都说有问题。车祸是在涉谷发生的,事故发生地点是一马平川的街道,不存在什么逆行和交叉口视觉死角的碰撞。对方明显就是直接从侧弯的位置用自己的副驾驶座冲撞到了背奈云墟的驾驶座上。”
所以当年对方的目的还很有可能是想要对背奈云墟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