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梅泽一见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人的重心不稳,身手不够灵活。所以比赛的时候,我更多会偏向去攻击他的下盘。”
云居久理点头:“这也就是说,你们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一审的时候检查官大概率会就这一点向你提出疑问,你如实回答即可。”
他点头。
“另外地下拳场是非法组织的比赛,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拿这一点大做文章。”云居久理身体微微靠后,语气开始变得像上午遇到的那位检察官一样傲慢。“梅泽先生,你身为曾经的警职人员应该知道这种地方是违规地带吧?”
她模拟的语气和上一秒判若两人。
梅泽一见语气变沉,好像也进入了模拟状态,回答道:“如果是曾经的我自然不需要去这种地方,但是人都需要生存。”
“难道不靠这样的工作,你就没有办法生存了吗?”云居久理又问。“难道昔日的警职人员,除了成为一个黑拳选手,靠着暴力赚钱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吗?难道你不觉得你在给你曾经佩戴的樱花丢脸吗?”
他的肩膀微微发抖。
脸上浮现的怒意犹如滔天烈焰。
但是他在克制。
未能能够让躁动的灵魂能够平静而极力忍耐,这样的隐忍就让他的面部变得非常紧绷。
云居久理冷漠的无视掉了他的克制,一言一语化为刀刃把他的伤疤割开。
“梅泽先生,你曾经是保护这个国家市民的警察,但是现在你却往死神那里送去了一具尸体。听说曾经作为刑警的你,还有过多次暴力审讯的前科。我想当年的警视厅把你开除,简直是再明智不过地决定了。”
铐在梅泽一见手腕上的手铐在发出叮叮咣咣的碰撞声。
这些声音,就像是奈何桥上的铃铛。
云居久理站起身来,看着他:“梅泽先生,请你记住此时此刻的愤怒,不管之后检察官们对你说什么,不管是用威逼还是利诱的形式,打着‘提前结束你的痛苦’为由来让你认罪。都不要忘记,你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坐在这里。”
在剧烈地抖动之后。
他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放松了下来。
这个高大的男人肩膀耸搭着,在那一刻,他似乎突破了自我的束缚,坦然地面对很有可能会在庭审现场面临的这种质问。
云居久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清明。
“你说得很对,像我这样毫不起眼的刑警在整个日本来说就犹如沧海里的一滴水,多我一个不多少
我一个不少。”梅泽一见的声音像是铁锈满满的钉子,一根根地扎在地板上。
“我最后悔的,就是曾经选择成为警察。”
云居久理站在门口。
耳膜微微嗡鸣。
这句话莫名有些耳熟。
好像有谁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门口有人在等她。
云居久理看着松田阵平站在墙角的样子,紧绷着的一口气微微舒缓,想要笑一笑但是笑不出来。
“在我这两天零零散散想起来的一些记忆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呢。”云居久理说。
就是那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男人。
“他跟我说他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就是当初成为了律师。可是他却很喜欢跟我分享自己以前遇到的案子,然后告诉我,让我未来不要走他的这条路,但却跟我说了很多这个国家法律的漏洞。”云居久理微微昂首,眼睛被略微刺目的阳光蛰得睁不开。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墨镜盒,把墨镜戴在了云居久理的脸上。
阳光好像可以短暂地直视了。
“阿仁,你说他为什么不让我做律师还要跟我讲那么多自己的经验之谈呢?”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
他微微靠过来,给云居久理输送一点体温。
短暂的沉默里。
他说:“他怕你最后变成和他一样的结局,但是又希望你能握住保护自己的刀剑。能够玩转法律的人,太可怕了。”
云居久理了然。
他说得对。
至于为什么自己没有听那个人的话,还是成为了律师。
这个答案,就等着以后再深究吧。
云居久理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松田阵平,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是故意杀人,我可以确定。”
松田阵平微微眨眼,没有立刻反驳:“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他还是记得自己是位警察的,他骨子里的那个正义感没有丢,他的眼神和你的一样,在我说到他往死神手里送去了一具尸体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懊恼。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死在自己的手里。”
只是被时间风尘了太久。
变成了沙漠里的一颗死掉的火种。
松田阵平垂眸。
那就奇了怪了。
既然不是为了故意杀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恩怨。
为什么会完全不顾及对方的投降手势,而继续下重手呢?
根据逮捕时的药检证明,梅泽一见也没有服用什么药物影响他的情绪。
当然了。
云居久理所说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和感觉而已。
但是松田阵平似乎很相信她的“感觉”。
然后,松田阵平忽然拉着她就往停车的位置跑。
“?”云居久理。
他的声音挟着风:“我知道为什么检察厅的人要来调取监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