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觉得自己脑子里就像有根原本就已经绷得很紧的弦,姜辞镜还要一再的去拨弄它,让这根弦处在随时都会断掉的的危险境地里。
“……姜辞镜。”姜岁失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辞镜看着他的眼睛,“搞不清现状的是你。”
姜岁大脑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进行独立思考了,混乱道:“那……那我要是不同意,你……你会怎么样?”
他自己都没发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多小心翼翼。
姜辞镜沉默一瞬,道:“可能会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姜岁想起之前姜辞镜说过的,会给他找个嫂子,组建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他就不是姜辞镜最关心的那个人了。
明明只是想想,就已经难受的胸口窒息,他闷声说:“你……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怎么还能跟别人在一起?”
姜辞镜顿了顿,“姜岁,不是所有喜欢都能成善果,也不是所有婚姻都彼此相爱,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在遵循这个社会的规则,让自己融入其中而已。”
“不喜欢也能结婚吗?”
姜辞镜就像是小时候给他讲数学题般严谨:“当然。但在我看来,如果不跟相爱的人结婚,婚姻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姜岁抿唇,“你会爱上其他人,然后跟他结婚。”
“也许。”姜辞镜说:“毕竟人这一生并不是只会爱上一个人。”
姜岁突然就发了脾气,他一把推开姜辞镜,“那你现在就去找你会爱上的人,别来烦我!”
他怒气冲冲的进了花园的小凉亭里,给自己灌了一整杯凉水才冷静下来。
姜辞镜……姜辞镜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生气了?”姜辞镜在姜岁对面坐下,“脸都气红了。”
姜岁转过身去不看他。
“逗你的。”姜辞镜平静说:“除了你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姜岁一愣,抬起眼睫,正对上姜辞镜古井无波的双眼。
明明在说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随着年岁的增长,姜辞镜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就连姜岁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姜岁跟兄长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比父母都要多的多,早些年柳渔还没有因为身体问题而卸任公司职务的时候,她和姜何为总是忙的满天飞,可能今天在德国,明天人就在韩国的街头了,虽然他们从不在物质上短缺姜岁,对他也足够关切爱护,但要说起陪伴,确实少得可怜
所以相比起父母,姜岁潜意识里最依赖的人其实是姜辞镜。
就像昨晚上姜辞镜才那样对他,今天他又敢对姜辞镜发脾气,因为他知道,姜辞镜不会真的伤害他。
哥哥做什么事情都平静淡漠,就连告白也是,不注意听的话就会被轻松忽略掉。
似乎是觉得姜岁睁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姜辞
镜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脖颈,道:“当然,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姜岁松了口气。
如果真要立刻选的话……他应该会选择装晕,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你都没想过爸妈那里怎么办吗。”姜岁又开始对他哥指指点点,“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你。”
姜辞镜的态度却很淡然,“他们不是想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会照顾你一辈子,不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么。”
姜岁:“……”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子之间的空隙落进来,斑斑点点零零碎碎,姜岁的脸上也被投下一块微微晃动的光点,姜辞镜倾身在那小小的光斑上一吻,在姜岁耳边道:“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去找元屿,因为他自顾不暇,大概是没时间来安抚你的。”
姜岁心虚的说:“我没有想去找他啊。”
“是吗。”姜辞镜显然没信,“我要去公司,跟我一起去?”
姜岁疯了才跟他一起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后退,姜辞镜倒也没有勉强他,毕竟公司里确实很无聊,姜岁呆不住,更别说办公室里不时就有人出入,他也没办法对姜岁做什么。
但他办公桌前那张纯黑色的皮椅应该很适合姜岁,他皮肤那么白,新雪一样,应该很好看。
姜岁完全不知道他哥擅自想了一些什么下流东西,一溜烟的跑回了客厅。
宋寅和刘美玲都已经走了,柳渔和姜何为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见姜辞镜跟在姜岁身后进来,姜何为沉声道:“辞镜,你……”
“这件事可以稍后再谈么?”姜辞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这有个紧急会议,大概四十分钟后就要开始。”
姜何为:“……”那你还有空带你弟弟去遛弯消食??
他无奈的叹口气,摆摆手道:“先去忙吧,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姜辞镜应了声,便离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岁戳戳谢燕至,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爸妈好像很生气?还有之前那个男的,好奇怪啊他,他又是谁?”
“易慕的继父。”谢燕至言简意赅的回答,“可能是有点精神疾病吧。”
姜岁:“你嘴真毒,我喜欢。”
谢燕至抬起眸,“喜欢我?”
“……不喜欢你!”
柳渔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紧皱的眉头也松缓了几分,笑眯眯道:“我就说岁岁和燕至肯定合得来。”
姜何为:“在你看来谁跟你宝贝儿子合不来?都这么大了还恨不得当个眼珠子似的捧着。”
柳渔冷笑,“说的你不是一样。”
姜何为:“。”
关于这天下午的陌生来客,姜岁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天晚上姜辞镜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绊住了脚,并没有回来,姜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舒舒服服的在自己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和谢燕至一起去学校。
长假结束,同学们都是哈欠连天,没有缓过神来,但看见姜岁推着谢燕至进学校,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姜岁可以说是整个一中最出名的人了,以前就凭借长相引起争相围观,在曾纶的广播告白、元屿月台揍人后更是名声大噪,几乎人人都认识他,谢燕至作为转学生,因为其优越的外形、冷淡的性格、变态的成绩,也是知名度颇广,这两人忽然凑在一起,实在是引人注目。
“你能不能起来让我坐你的轮椅。”姜岁怨气冲天,“我不想走路。”
谢燕至:“你可以坐我腿上。”
姜岁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再说!”
“嗯,不说了。”谢燕至顿了顿又补充:“我只是给你提出解决方案,毕竟我现在确实没办法直立行走。”
姜岁:“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把谢燕至送去一班,姜岁这才回到自己的班级,他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要是以往,元屿早就到了,还会给他带牛奶和面包,这会那张桌子空空荡荡,姜岁还有些不习惯。
明明昨天元屿告诉他会来学校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姜岁拿出手机想要问问,却又想起姜辞镜说最近元屿很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便又放弃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岁岁?”梦里他似乎听见元屿的声音,困倦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还真看见元屿就坐在他旁边,立刻瞌睡醒了,“元小鱼?!”
“……”班主任敲敲黑板,“我知道你一觉醒来看见自己的同桌很高兴,但是姜岁同学,这是在上课,你能不能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
全班同学都忍不住低笑,姜岁咳嗽一声,“对不起老师。”
虽然姜岁屡教不改,但他态度又确实是好,搞得班主任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叹口气道:“我们继续看这道题啊。”
姜岁连忙转过头,“元小鱼,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元屿笑着说:“昨晚不是跟你说今天会来上学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岁:“我还以为……”他话音一顿,捧住元屿的脸问:“这是怎么弄的?!”
刚开始太高兴,姜岁都没察觉,这会儿才发现元屿的脸上竟然贴了好几处自粘绷带,边缘处隐约可见青紫,唇角还有明显的伤口。
“哦,这个啊。”元屿道:“没什么,跟元践打了一架而已,小伤,不要担心,而且是我打赢了,元践这会儿还在医院里躺着哭爹喊娘呢。”
姜岁没说话,而是抓住元屿的手,卷起他的衣袖,就见胳膊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红肿的流血的……都有。
元屿立刻把手缩回来,“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自己就能好了。”
他怕姜岁担心,特意处理了脸上的伤才来的,却没来得及把身上的伤也处理好。
姜岁还是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他。
“……好吧。”元屿叹口气,小声说:“我赶回去的时候,爷爷发病已经很
严重了,元践和周婵却死活不肯送去医院,他们还有保镖呢,我虽然很厉害,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被偷袭了……然后就这样了,不过元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我拿花瓶给他开了个瓢,这会儿真在医院里呢。”
姜岁问:“元爷爷呢?”
“所幸爷爷福大命大,已经抢救回来了。”元屿捏捏姜岁的手,“好啦,你不要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最看不得你掉眼泪了。”
“我才没有要掉眼泪。”姜岁骂道:“他们打你你不知道跑吗?”
“我跑了爷爷怎么办?”元屿也顾不得还在课堂上了,伸手抱住姜岁拍了拍他的背,道:“好啦好啦,不哭不哭,这里这么多同学,让他们看见岁哥哭,以后可就威严扫地了。”
姜岁生气道:“他们本来也没觉得我多厉害,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哄我而已。”
元屿笑着说:“我比他们厉害,你比我厉害,谁最厉害还用说吗?”
姜岁:“……”
什么奇怪的逻辑。
班主任忍无可忍了:“姜岁!元屿!你两要抱给我出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