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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惊蛰,先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秋日飒飒,过分的凉意,侵蚀着人的体温,让人不免加多几件衣服。

姜金明就明显穿得比平常多,显得有点敦厚。他比寻常人要更怕冷一些,总是早早就换上了厚衣服。

惊蛰:“这里。”

他将整理好的东西递给姜金明。

掌司粗略检查了一遍,朝着惊蛰满意点了点头,就招来其他的小太监。

趁着姜金明和其他人说话,惊蛰低头看着手边的文书,不由得皱了皱眉。

鑫盛离开前,将最近在办的事情,交给了惊蛰。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清楚,做的进度各不相同,惊蛰甫一接手,险些混在一起。

好在他之前本来就做过,重新上手也是容易。

花了点功夫,将杂乱的文书重新整理,赶紧赶慢,这才赶着在姜金明需要前,将东西给做好。

鑫盛对他的敌意,倒是有些明显。

可惊蛰记得从前他没得罪过他吧?

思忖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惊蛰也懒得再想。

就算他不喜欢,惊蛰又能怎么样?难道惊蛰还能强掰着他的头让他喜欢上不成?

没必要。

对于不关心的人,他懒得在乎太多。

待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姜金明已经歇着去了,惊蛰归整好东西,打算前往北房一趟。

明雨和无忧的关系好些,每年无忧的生辰,明雨总是会记得祝贺,只是今年今日,明雨忙得连时间都抽不出来,惊蛰打算代替他跑一趟。

谁让他今年去了御膳房,今天又恰好是某个宫妃安排了宴席,早早就忙活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这天色昏暗,惊蛰走得很是小心。

有着从前撞见云奎对食的事,惊蛰现在很少走小道,绕路归绕路,光明正大些,总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到了北房后,无忧显然很惊喜。

没想到明雨离开后,还惦记着他。

如今北房,和之前看起来不尽相同。许是因为陈明德与明嬷嬷,都是不爱改动的人,之前北房许多年,都没有变化。

可现在,惊蛰觉得自己只是几个月没来,这里却是翻天覆地。

连主子们住的地方,都换了换。

无忧偷偷摸摸地说:“是陈嬷嬷觉得,之前北房的事情太晦气了。就让我们重新打扫了下,所有人都换了住处,也改了许多布置……”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这一切都做完后,就好是心安理得,不再被之前的烦恼困扰。

无忧:“七蜕和八齐之前还说,这是闲到没事干,可现在每次回屋歇着,那速度比我还快,可没看出来有哪里不乐意。”

惊蛰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无忧的年纪也到了,将来只能是个无阶等的小太监,不过他就跟

他的名字一样,并没有什么所谓,比起在外头的日子,他还是更习惯现在的安逸。

之前明雨问过他要不要离开,也是无忧自己拒绝了的。

无忧:“惊蛰,你走得对,要是当初你继续留在北房,肯定还会闹出乱子。”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见到惊蛰,让无忧倾诉的欲|望变得强烈起来,以至于他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时常来北房,倒是没看出来什么麻烦乱子。”惊蛰低头,带着几分迟疑,“之前可都是安安静静……”

无忧左顾右盼,趴在惊蛰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立冬很妒恨你。”

惊蛰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和他,没多少往来吧?”

立冬是顶替长寿过来的小太监,惊蛰和他没什么往来,虽然几次来北房,的确有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敌意,最明显的,还是那一次三顺拦着他。

无忧:“可他一直很在意你的行踪,是后来明嬷嬷去了,我才看出来,他分明就是明嬷嬷的人。”

寻常的太监和宫女,是不会分得这么清楚,可在北房,许是之前明嬷嬷和陈明德针锋相对,所以手底下的人,关系一贯不好。

立冬投靠了明嬷嬷,在无忧他们几个看起来,无疑是某种背叛。

惊蛰:“所以,明嬷嬷很关注我。”他敏锐地意识到,无忧想说什么,替他把接下来的话给补完了。

无忧点头:“先前,明嬷嬷出事那会,立冬显然是慌了,还试图找德爷爷说话,不过被三顺拦下来了,后来,我见他偷偷出去,就跟了上去,发现他一路往东边去。”可惜的是,那会他没盯紧,最后给跟丢了。

……东边去,惊蛰不由得想着东边有多少主子。

这盘算来去,好像也不少。

惊蛰头疼,陛下的妃嫔,可真是多。

而且北房本来就在北面靠西的地方,只要出门大多都是往东走。

“无忧,多谢你提点我。”

无忧摇了摇头,对惊蛰说道:“我才是,之前没敢说,到现在才说上一嘴,都有些马后炮。”

惊蛰笑着说道:“这又不是必须的事,我只会感谢,哪里会怪罪。”

无忧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窗外,荷叶与菡萏结伴走过,她们两人窃窃私语,咬着耳朵,不知在说些什么。

无忧的神情淡了些:“从前,菡萏与荷叶的关系,是最好的了。”

惊蛰也看到了窗外的两人。

他知道无忧说的荷叶,是从前的荷叶。

“其实明嬷嬷死了,我心中反倒痛快些。”无忧叹气,“谁都知道,荷叶是给她逼死的,可没有证据,就算韦统领来查,也没有用。”

惊蛰忽而想起来,他在明雨那听到的种种,不管是背后的致命伤,还是上面压着,不让这件事再查……

之前惊蛰一直觉得,对明嬷嬷下手的是幕后主使,觉得她没用了就顺手将她处理掉。可如果反过来,明嬷嬷,其实是被其他人所杀呢

惊蛰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古怪的猜想。

他暂且按捺住这念头,听着无忧在絮絮叨叨。

“……走了后,菡萏与荷叶,也快要走了,估计等到冬日前,就能确定下来。”

惊蛰:“她们要去哪?”

无忧:“一个是去永宁宫,另一个,目前还没定下来,不过,多半是去婕妤娘娘那。”

惊蛰记下来这两位宫妃,她们的住处,恰恰都在东边。

无忧看着外头的天色,恋恋不舍地断了话头,“我给你取个灯笼,你回去看着也方便,还是早些回去吧,”

再晚些,这宫道一个人走,就更加害怕。

无忧从来都是不敢一个人进出,每次晚上出去,一定会拉着人陪自己。

惊蛰接过无忧递来的灯笼,虽然有些陈旧,烛光也暗淡了些,不过还是能照亮脚下的路。

惊蛰:“下次回来,我给你带来。”

无忧摆摆手:“不用,就是个破灯笼,作甚还还呢?快些走吧。”

刚才傍晚,惊蛰到北房后,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好在他要回去的时候,雨又停了,不然惊蛰要借的,就不只是灯笼,还有伞。

惊蛰提着灯笼慢悠悠往外走,一路上,这豆大的光芒,只照亮了脚下方寸大的地方,连带着上半身,都淹没在黑暗里。

他自娱自乐地想,要是有谁撞见,怕不是得被他吓坏了。

从北房到直殿司,需要穿过整个宫廷,这时辰有些晚了,惊蛰生怕遇到盘查,凭借着以往的经验特地饶了路。

……虽然他不想走小道。

这不可避免,要穿过一些偏僻狭窄的地方。

惊蛰在心里暗念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

可不知道是惊蛰念的时候,不够诚|心;还是这临时抱佛脚的举动,不被佛祖接纳。

惊蛰斗胆绕小路时,听到了些许古怪的窸窣声。

惊蛰很想当做没听到,径直走过去。

就算有人在暗地里做什么,可比起惊蛰,应当是他们更加害怕,会躲藏起来才对。

可谁曾想,偏偏一阵风来,将惊蛰这小小的灯笼吹灭了。

惊蛰愣住,抬起灯笼看了眼,才发现在内侧裂开了缝,怪不得风一大,这灯笼就灭了。

他一时前不得,后不得,听着那声音细细碎碎,就在耳边,刚想一鼓作气走过去,就听着他们越发靠近。

惊蛰露出个绝望的表情,不得已就近推开了偏僻宫室的窗户,快|手快脚地爬了进去。

那窗户刚刚合拢,惊蛰就听到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他们竟是停在这道墙外,就开始争执了起来。

惊蛰:“……”

不要觉得肉眼看不到的,就真的是没有人哇!

他正是有着惨痛的教训。

“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再继续干下去,那也是不要

命了!”

“你疯了?那你让我怎么办?”

“康满,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迫……可是,我真的干不下去了!”

“你既知道,是你拖我进泥潭,又怎么敢……”

“我错了,我真的……”

惊蛰托腮,这两人来来回回,就为了这个问题拉扯,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个词,他都快能背了。

好不容易等外面安静下来,惊蛰松了口气,却突然惊觉,并没有离开的脚步。

他再等了等,才听到外面有人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拦不了你,你自行承担后果罢。”

而后,两人的脚步声先后响起,匆匆离开。

惊蛰没有立刻出去,生怕他们再杀个回马枪。过了片刻,外头真真是安静的时候,这才提着那灭了的灯笼,再重新爬出来。

刚才那两个人的声音,惊蛰都不认得。

言语里,只提到了一个近乎“康满”的人名,这个发音他倒是记住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字是怎么写。

惊蛰抬头看着月色,不敢再逗留下去,生怕惹出更多的麻烦。

他提着小灯笼,匆匆就走了。

不多时,僻静的宫殿,又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原来是刚才那两人,竟是又回来。

其中一人摸了摸窗边,露出阴冷的表情:“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有古怪。”

他们刚才离开,不到半道,丁鹏突然拉住了康满,说回想起刚才说话时,那宫墙脚下,好似是污泥。

康满一听,就带着丁鹏回来。

今天在傍晚下了小雨,雨势不大,却下得绵长,直到两刻钟前,才堪堪停下。

他们说话的地方甚是偏远,在入了夜后,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去。如果有湿|润的泥印,那只能说明,有人曾在夜色中到过那里。

他们提了心,这一路回去,自然发现了湿泥,且摸过窗边,还有少少的印痕,尽管经过擦拭,可还是有点残余。

丁鹏推开窗,外里面看了眼。

“也有。”

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康满:“莫慌,我们刚才并未泄露什么,顶多只能算是我们碎嘴,起了争执。”

好在他们在外时,嘴巴也严密,哪怕和熟人交谈,也不敢露出半分。

这点谨慎,在这时,倒是发挥了作用。只可惜,他们逮不住那个该死的偷听贼子。

秋高气爽,阳光灿烂。

习习凉风吹得人很是惬意,直殿司的宫人多是刚干完活回来,三三两两在一起说话。

惊蛰和世恩打听过,有没有认识“康满”这个读音的太监,世恩皱眉想了一会,嘶了声:“好像听说这么个人,不过不认识,你想见他?”

惊蛰摆了摆手:“没有,只是偶然听人说过,你也不必去问。”

他没有问太多,只是想确认昨天晚上听到的。惊

蛰在离开的时候擦过自己的痕迹,就算真的回头被人发现那里曾有过人,可他们不会知道究竟是谁。

除非他们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世恩挑眉看了眼惊蛰:“这话稀罕。”

惊蛰:“这是关心。”

世恩:“听起来更像是心有余悸。”

说起这个,惊蛰就垮了脸。

他以后再也不走小路乱窜了,每次都会遇到点什么,难道这些人就没有想过,找个更加隐秘的地方吗?

或者找个空旷的地儿……

惊蛰一想到当初的原野就哽住,不,除了空旷,还得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这才是最好的悄悄话之地。

不然,谁知道哪堵宫墙的后面,就藏着个人?就算是那没过脚肚子的草堆里也可能埋伏着许多人呢!

惊蛰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在见到容九后,忍不住小小发泄了一通。

容九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下次你想去,更加幕天席地的地方?”

……原来他刚才那些话,可以扭曲成这样吗?

当然不行哇!

惊蛰瞪了眼容九,嘀嘀咕咕:“别说幕天席地,搁屋里也不成。”

容九抬手,捏了捏惊蛰的后脖颈,跟拎着只小兽似的,“旁人的生死,与你何干?”自己不谨慎被人发现,不也是自己的命数?

话是这个道理,惊蛰也没有多少救人情节。

他很快想起,自己之前在北房的猜测。

偷偷看了眼容九,那眼神,有点好奇,又带着点跃跃欲试。

差点没将容九看出花儿来。

“盯着我作甚?”

容九又捏了捏惊蛰的后脖颈,痒痒得惊蛰瑟缩了下。

“……明嬷嬷,是不是你杀的?”惊蛰先是这么说,想起那天奉先殿的凶险,又很快改口,“是你让人杀的?”

那天那么凶险的情况,容九也没有分|身之术,能够去把明嬷嬷给杀了,可他不能动手……不代表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容九意义不明地看着惊蛰:“为何这么想?”

惊蛰心中微动,容九没有反驳。

“我之前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明雨在侍卫处有认识的人,提到明嬷嬷的伤,是致命伤。又说,上头有人,将这事压下来,不让查。”惊蛰揣着手,幽幽说道,“我原本还寻思着,怕不是明嬷嬷背后的人痛下杀手,又压下了消息。”

容九不以为意,敛眉看着惊蛰。

惊蛰挠了挠脸:“可是,后来我去了趟北房,突然想,侍卫处是听韦统领的,韦统领呢,是听陛下的。陛下不像是那种,会让人插手这些事的人。”后宫的手,还摸不到侍卫处。

如果能摸,那太后也不必这么千方百计。

那不是宫妃,又会是谁?

惊蛰一双黑眸,又滴溜溜落在容九身上。

除非命令的人,原来就是侍卫处的人,拥有着皇帝得天独厚的信

任,自然也手握着大权。

“是。”

容九承认的口吻,平静得好像在说起天气。

惊蛰一时间,说不清楚这心里是怎么个滋味。

说高兴,那好像也不能够。

可要说不高兴吧……这心里,又有点奇怪的感觉。

惊蛰摸了摸心口,轻声道:“随便杀人是不好的。”

“她的手里不止一条人命,你心疼她?”容九凉凉地说道,“相反,你很憎恶她。”

惊蛰无法否认,他不喜欢明嬷嬷。

他只是感到心惊,仅仅只是因为惊蛰这不经意的喜好,容九就会随便杀人。

不过,这就让惊蛰原先的那些猜测,错了大半。

惊蛰拽着容九的袖口,“我先前还以为,你是查到了她身上有什么不妥,这才先下手为强。”

比如她身后的幕后主使,或者会危及皇宫的安全,又或者是其他云云。

这显得想太多的他很呆耶。

容九冷笑了一声:“查她?她也配?”

杀人无需理由,只要看不顺眼,他就要她死,需要什么原因?

他倒是希望,惊蛰也能学会这份理所当然。

惊蛰可不知道容九在想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抓着容九的手翻来覆去,过一会,问:“你的手,怎么忽冷忽热的?”

今天摸起来就比平常的时候要稍微热一些。

就算热,比起正常人,也是冷的。

只是惊蛰知道,他真正冰冷的时候,是什么模样,这才有几分担忧。

容九:“吃了药,就会热些。”

惊蛰:“驱除毒性的药?”

见男人点头,惊蛰还要再问,容九就按住了他的嘴,不许他问了。

惊蛰咬了他手掌一口,只觉得容九霸道。

明明知道惊蛰担心他的身体,却是总不许他问起太多,每次一问,就用暴力镇压。

容九对惊蛰的问话,多是有问必答,正如今日。那如果他不想回答,就会采取这样回避的态度,真是叫人生气。

容九任由着惊蛰折腾,那只手,就仿佛成了逗趣的玩具,惊蛰把玩了几回,默默用帕子擦了干净,又还回去。

有来有还,再借不难。

容九顺手就把惊蛰的手给捞走了。

惊蛰:“你最近不忙吗?”

他还以为,和阴那事,会让容九忙活许久。

没想到,容九还是按时来见他。

容九冷淡地说道:“没什么好查的,皇帝不在乎真相。”他咬了口惊蛰的手掌,正咬在刚才一模一样的地方。

惊蛰瞪大了眼,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边说着:“都这么大的事,陛下还不在乎真相?”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顿了顿,没再藏着,一点一点告诉了容九。和阴的事,山佑的事,还有廖江……

期间,容九一共在惊蛰的手指留下七八个咬痕。

“……你太过分了,我就咬了你一口!”惊蛰实在忍不住,“再咬我不客气了。”

容九慢条斯理地咬住惊蛰的指尖,眉峰微挑,像是在问,他打算怎么不客气?

惊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踹了容九一脚。

毫无杀伤力。

容九捉着惊蛰的两只手腕,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的想法,几乎是对的。”

正在挣扎的惊蛰愣住,都没顾得上这个奇怪的姿势,皱眉看着容九:“我说的是对的?”

他可全部都是胡诌的。

“你对自己的评价过低。”容九淡淡地说道,“你既然能猜出来,她死是被我命令,那关乎使臣的猜测,泰半是对的,又有何惊奇?”

惊蛰沉默了会:“就,如果连我的胡思乱想都能对上大半,那这计谋,未免也……”

“惊蛰,你擅长以小见大。你也似乎,总会吸引来不同的朋友。”容九淡淡地说道,“这其中,有些对你,是天然的信息来源,这些有用的消息,在源源不断汇聚到你身上时,也会为你所用。”

惊蛰:“我与他们来往,并非是为了……”

“这也是一种手段。”容九的声音有些薄凉,像是在教导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带着难得的耐心,“足够的真诚,会让凝聚在你身边的这股力量,甘愿为你所用。”

不管这是不是惊蛰的本愿,可事情都会如此发展。

这几乎是惊蛰与生俱来的本事。

他轻易能和许多人交朋友。

惊蛰:“哪有那么轻易,讨厌我的人,可还是不少。”

他不由得想起鑫盛。

鑫盛原本对惊蛰,可能顶多是嫉妒,自从惊蛰从上虞苑回来后,就发展成记恨。

容九的眼底,好似有着少许笑意。

不浓,却叫惊蛰发现。

“这世上,自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容九近乎怜悯地说道。

就连钱与权,都有人嫌弃它们身上的铜臭与血腥味,谁人能得到所有的喜爱?

惊蛰敛眉,思考了片刻。

“……你,能不能给我把手放下。”

他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两条胳膊先酸了。

这举着双手的样子,太过滑稽。

真像是在双手投降似的。

容九松开手,淡声说道:“还在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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