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从逾的心好似停了半拍。
他用一只胳膊圈紧顾迹的脖颈,像是承诺:“只亲一下。”
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顾迹侧过了脸,“嗯。”
言从逾坐在地上,微微倾身,一只手扶着地板,贴近顾迹的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湿濡的热意。
“……”
顾迹目光低垂,落在面前人纤长微颤的眼睫下,内心一怔。
在他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言从逾时是在前世的雪夜,彼时言从逾带他离开了狼狈的冬天,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命运是捉摸不定的东西。
顾迹没法预料未来,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违心的事。
荣城的秋天开始降温,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坐久了腿都要僵硬了。
顾迹原本以为的亲,会是轻轻贴一下,再大不了也就mua一口。
但对方不仅牵手的方式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更奇怪。
言从逾在轻轻贴了一下后,抑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没忍住张嘴含住了顾迹的脸。
顾迹:“……你松口。”
言从逾极为不舍地松开。
“……”
顾迹不知道说什么,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站起身后把对方也拉了起来,“外面冷,进去吧。”
言从逾眸光一亮,生怕顾迹再反悔,牵起他就进门了。
大门在身后关上,遍地的红玫瑰,身处其中在门外看着更让人惊艳数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迹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悸动。
即便他有过一段恋爱经历,却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小言……”顾迹转过头找他,却见他仍站在门口没有走近。
客厅落下璀璨暖黄的灯光,衬得对方眉眼多了几分温润。言从逾从进门开始便站在玄关口,身线拉得修长,抬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迹意识到什么,顿住了脚步,对他道:“小言过来。”
言从逾摇了下头,目光落到客厅中央被黑色绒布盖着的物品,示意他走过去拆礼物。
客厅里的布置提前就计划好,红玫瑰也预定了很久,剔除了焉掉的还有不完美的花苞,再到亲自摆放,从头到尾都是言从逾一个人完成。
他不记得花了多少时间,但看着花的每一分钟,他心里想的都是顾迹,便一点也不觉得时间久。
眼前的场景是完美的,不管是人还是物,言从逾不想走进去破坏。
他以旁观者看了顾迹数年,一时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顾迹站定,朝他伸出手,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过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言从逾在想什么。
言从逾看着顾迹,又向下看着他伸出的手,带着邀请的意味。
他的心跳怦怦,难以控制地心动了。
言从逾没动,顾迹便一直在原地等。
最后,言从逾自制力还是瓦解了,碎成一片一片的,提步朝顾迹走了过去。
他走到顾迹身边,停顿半秒,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顾迹手上。
顾迹回握住他的手,神色如常,慢慢地十指相扣,不同于方才过家家似的牵手指。
言从逾低头看了眼,连着心都失了频率。
他心说,好软。
以后可以天天牵手吗?
玫瑰花铺得很满,只留出了一条通行的小道,顺着延向客厅中央。从留出小道的宽度来看,言从逾当时想的就不是两个人一起过。
一个人走绰绰有余,两个人便有些挤,到了客厅边上才宽敞许多。
客厅里留出了一片圆形空地,四周围满了花,中间放着东西用黑色绒布盖着,看不到是什么,但走近后,看形状是个大画架。
顾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他刚想掀开绒布,可不经意扫过旁边摆放的红玫瑰,拎起了一枝。
花瓣鲜红欲滴,翠绿的枝干上叶子还在,上面的刺却都钝了,摸着完全不刺手。
顾迹现在才注意到,靠近客厅这边的玫瑰,全都被剪去了尖锐的刺。
言从逾低声解释道:“我本来想都剪掉的,但时间不够。”
给这么多的花修剪刺工程量很大,言从逾又不想假手于他人,但一个人也来不及,最后只剪了客厅周围这一圈玫瑰花的刺。
他好没用。
顾迹手里拿着花,看着饱满鲜艳花瓣,难以言说的感觉,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
他微微低下头,忽然贴近亲了下男生的唇角。
没有人能不被真心打动。
言从逾呆掉了,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吻一触即离,只余下似有似无的温热。像是初秋的雨点落在身上,没两秒就干了。
但却不能否认它存在过。
言从逾心尖像是被戳了下,下意识去牵顾迹的手。
顾迹神情没什么变化,一只手拉住了他,另一只手掀开了面前的黑色绒布。
黑布之下的木质画架上,放着一幅很大的画框,比正常尺寸的画要大上许多。
画上入目是一片鲜红的玫瑰花,和躺在花瓣里的少年,虽然没有衣物,却被纷飞的花瓣遮挡住大半身体,隐约露出的皮肤被玫瑰的颜色衬托得更加白皙细腻。
画面很美,并没有恣情的意味。
言从逾余光里观察着顾迹的表情,紧张他会不会喜欢这幅画。这幅画他画得很纠结,本来有考虑加上衣服,可不论怎样都会违和。
但因为画面里男生本身的漂亮,所以即便什么都没有露出,还是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顾迹保持掀起画布的姿势,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