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我走了。”他提桶离开,“桶明天还你。”
夜色深深,巷子里安静了下来。
齐老三关了门,免得再有人登门,随后洗手去厨房端煲汤煮粉的瓦罐。
瓦罐里的汤还冒着热气,爽滑的米粉沾满了浓汤,挑在碗里再浇勺汤,撒撮青绿的葱花,在灯笼的光晕下看着极有食欲。
“蟹肉豆腐汤来了,快让让。”冬珠端着汤盅过来,这一蛊汤用料扎实,橘红的蟹壳下面是满当当的虾尾肉和蚌肉,豆腐先煎后氽,吸饱了汤汁飘在汤上。
海珠端来一钵海胆黄蒸蛋,海胆黄搅在鸡蛋液里蒸熟,起锅了搅一勺秋油,香味一路从厨房飘到饭桌上。
“吃饭吧,都饿了好久了。”海珠撸起袖子坐下,回来时吃
的那一碗猪肚粉早消化干净了。她舀一勺蛋羹铺在粉上,
搅散后挑几块豆腐几块儿虾尾肉,
端起碗连吸带嚼后喝汤,一碗汤粉下去胃里舒坦了。
冬珠和风平也学她的吃法,一碗粉下去就饱了,他们姐弟俩守在厨房烧火没少帮忙尝菜,炸鱼皮就吃了不少,也不怎么饿。
海珠又吃了两块蟹肉也放下了筷子,剩下的被齐阿奶母子三个包圆了,尤其是齐老三,他干活多胃口也大,多少剩饭都能撑下去。
“今天在海下开蚌得了两颗珍珠,我跟冬珠一人一颗。”海珠回去从换下来的脏衣裳里翻出两颗珠子,黑色的有小拇指指腹大,紫色的比黑色的小一圈。她拿出剩下没吃完的豆腐捏碎,两颗珍珠在豆腐里搓了搓,表面的黏液搓没了,珠子在光晕下浮出光泽。
冬珠捏着紫色的珍珠举到灯笼下细看,笑盈盈地回头说:“姐,真好看啊。”
“改天拿到首饰铺子里,找金匠用金丝箍一下,串绳戴脖子上。”海珠说。
潮平眼巴巴地凑过来,海珠看他一眼,把珠子递给他,“好看吗?”
潮平点头,“给我。”
“不给你,名字里有珠的才能戴珠子。”海珠笑嘻嘻地糊弄他,“要不你改个名?叫潮珠?”
潮平回头看他爹,能改吗?
齐一叔笑了,说:“只有小姑娘才戴珠子,把珍珠还你大姐。”
“海珠,你带他们仨先回去洗澡,累了一天了早点睡。”齐阿奶在厨房里喊,烧火做饭没让她插手,洗碗洗碟收拾厨房就是她的活儿,“锅里烧的有洗澡水,再耽搁一会儿水冷了。”
海珠应好,拿回黑珍珠牵着潮平往外走,出了院子发现夜色可真黑啊,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明天应该要下雨。
不等天明,半夜就落了雨。
早上雨势未减,这么大的雨不能去摆摊卖饼,海珠就打算把韭菜切了拌上鸡蛋蒸韭菜包子。
三锅韭菜包子吃了两天,菜没了雨还在下。齐老三困在家里唉声叹气,不能出海打渔他就无事可做,睡觉都要把头睡扁了。
待天色放晴,天色刚明他就往码头跑,跟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街上也比往日热闹的早,但海珠去的晚,齐阿奶一大早去地里割了韭菜,现择现洗,等馅料拌好了太阳已经露头了。
海珠推着木板车带着冬珠和风平去摆摊,刚卸下东西,对面卖鸭蛋的男人说:“你今天来的晚,可有不少人过来找你。”话落看见一个面熟的妇人过来,他站起来招手,“大嫂,卖饼的来了。”
人群中的妇人面上一喜,大步朝海珠走去。她身后跟着个挑担子的男人,扁担两边的筐里装的全是猪肉,手上还拎着四只活鸡。
“买这么多猪肉,家里有喜事?”卖豆腐的阿婆搭话,“可买豆腐了?买不买豆腐?买一板我多送你一块儿。”
男人的目光在豆腐摊子上打转,稍后摇头,多盯了两眼卖豆腐的婆子和她身侧的小儿。
“你是韩提督的义女是吧?”要买饼的妇人趁着男人看向别处,她压低了声音说:“我是后湾村的,村里有丧事,怪急的。”
海珠抬眼,见妇人面色慌乱,神色急切,她皱了下眉,问:“要几个饼?”
“对,我是后湾村的,听村里人说你卖的饼好吃,村里有丧事。”瞟见身后的人跟过来了,妇人强扯个笑,忙改口:“给我烙两个。”
海珠看向紧跟着妇人的大汉,说:“不给你男人买两个?”
妇人不敢抬头,“那…那就再买两个。”
海珠不再说话,烙了四个饼递过去,“八文钱,给七文好了,往后多给我介绍客人来。”
大汉没接话,撂下八个铜板领着人走了。
人走远了,海珠让冬珠来接手摊子,“我闹肚子,先回去一趟。”
冬珠没察觉到什么,兴高采烈地接手摊子,让她姐在家歇着不用来了。
海珠走出街了改为跑,跑到沈家找沈遂,他这会儿正在吃饭,见她着急忙慌的,问出了什么事。
“后家湾可能去了匪寇,这样,你先去军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