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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十八章 冬夜

王十二郎不是自己来的, 他也带了两千士兵,特别让人惊讶。

尤其惊讶的是这群士兵既不是朝真帝姬的灵应军,也不是童贯的捷胜军——这是忻州的守军, 理论上来说现在该归贺权调度,守将也姓耿, 是耿守忠的族兄弟。

但刚开始时赵俨就没看到他们,因为这队士兵比他的存在感还差着些, 现在举起旗帜,忻口关上密密麻麻人头一盖过去,气势倒是起来了。

有了第二波援军的到来, 再加上冬天太阳下山早,女真人搞不清楚对面兵力多寡, 也就收了攻势——收了攻势, 但绝不会吐出战果,他们将辛苦打下的第一道防线应砸尽砸,应烧尽烧。

熊熊烈火带着浓烟直上云霄, 漫天的火烧云也染上了杀气腾腾。

这一片漆黑鲜红的烈火之后, 站着那个冲锋陷阵的女真指挥官, 他摘下了头盔,有鲜血沿着发辫流下, 将他的铠甲也染成了漆黑鲜红的色泽。他的面容被高温扭曲后的空气所扭曲,身形却笔直像一把长枪般立在忻口关下。即使浓烟将他的目光遮蔽, 营寨上的人依然能感受到他蒸腾燃烧的怒火与杀意。

“李大郎与他结交时,我曾见过他几次,那时看他像个汉人,”王十二郎说,“你看他现在的模样。”

“我们佛经……”高大果刚说了一句话, 立刻又改正,“他们佛经说,有地狱里披着人皮的恶鬼,就是这副模样。”

孙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背后摘下弓,奔着完颜活女奋力射了一箭!

箭矢扎进土里,正在他十步之前。

有女真人大声呼和,还有人拎着盾牌上前遮挡,但营寨上的三个人已经不再关心下面的事了。

忻口关明天会迎来新的主人,而他们必须立刻奔赴下一场战争。

孙翊在忻口这留了几十个心腹亲兵,他们负责在后半夜将后面忻口所有营寨都点燃,然后骑马撤退。剩下的一千余士兵则扶老携幼,奔着石岭关而去。

夜路是很辛苦的;尤其自忻口到石岭关要走百里路,这就是双重辛苦;士兵们不是养精蓄锐后走这百里夜路,而是在连续三天的鏖战后赶夜路,这就是三重辛苦;刚从战场上下来,精疲力尽甚至还来不及包扎的伤兵们不仅要赶夜路,这里还有一大群老弱病残呢!

小娃娃哭,当妈就要打;老妇人哭,当儿子的就耐心哄;老头儿一般能忍住不哭,但走着走着就会扑通一下倒地。

灵应军就担负起医护兵的重任了,该扶的扶一把,该背的背一段;饿得累得走不动的,掏出块饴糖掰碎了大家分一分,喝一口水,吃一口糖,继续往前走;小娃娃说夜里不能在外面赶路,好多死人啊,有小道士就一本正经地掏出一张符箓,用口水舔舔,贴他脑门儿上。

孙翊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是很疲惫的,但也带着些安心,但总归有些不解。

尤其是那位耿将军,跟着他们走,说话也客气,但就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说友军不像友军,说敌军还很勉强。

“王小郎君,你如何领了忻州的兵来援?”他寻了个机会,悄悄问王善,“贺知州回心转意了不成?”

王小郎君听了就是一乐。

“他不曾回心转意,是我用别个换来的。”

两千士兵!孙翊就很吃惊,“用什么换的?银钱?多少钱?”

“一分不要。”王十二郎说。

这个河东汉子瞠目结舌,于是少年军师也不卖关子了,他乐呵呵地,“这是用他爷娘换来的啊。”

这话一说出来,孙翊就懵了。

他过了半晌,才问,“这,这是谁的计谋?”

王十二郎的手指在袖子里搅一搅,就露出一个微笑,“在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但这还没有完全说服孙翊,他想了一想,就又开口问了:“那他救了咱们也就罢了,何故还要护送咱们去石岭关?”

王十二郎就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孙翊额头的青筋就突然一根根冒了起来。

“贼子——”

王十二郎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

“一会儿咱们将计就计,”他说,“我们同忻州军先往城里进,你带着老幼,且往后躲一躲,不要叫血溅着!还有!给我带上十余个嗓门洪亮,说你们北方话的亲兵!”

天色渐亮时,女真人终于发现忻口的营寨被付之一炬。完颜粘罕并不意外,但仍然要求士兵们谨慎些,并且分作两路,一路自忻口南下,一路自忻口西边的山绕行过去,抵达忻州城,完颜娄室仍然是前军指挥,并且派出了几支小股骑兵,跑到忻城所在的山谷里,仔细瞧瞧。

一瞧就吓了他们一大跳。

忻州城的城门大开,城门前有一大群人在那,吹吹打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吹的调子还很诡异,没听过!

女真骑兵就想差了,“他们怎么还在做法啊!”

他们不敢下马,离远了探头探脑,嘀嘀咕咕的时候,那边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他们!

不得了!不得了!这一大群人顷刻间像是扎进了一只猫头鹰的鸡群,瞬间就炸了!羽毛乱飞!站在那又是跳又是喊!可女真人什么也没看明白,下意识就想逃走。

最后人群里终于有个机灵鬼冲了出来,冲着女真骑兵的方向扑通一声就是个五体投地!

那一群又叫又跳的人立刻也就有样学样了。

有风吹过,忻州城前乌泱泱一大片撅起来的屁股。

这下女真人就明白了。

“咱们去禀报都统吧。”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说,“快看!”

城里又冲出来一个披麻戴孝的人,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将孝服往下脱,跑到城外这一大群人最前面的位置时,正好将孝服脱了个干净。

“恭迎王师——!”

完颜粘罕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身上还散发着纸灰味儿,眉眼却弯得像鱼钩上的蚯蚓的知州。

周围吹拉弹唱一片,好不热闹。

“石岭关今在谁手?”

知州赶紧仰起头,“都统,石岭关守将耿守忠,他与在下一般,都是日夜盼王师的人哪!”

“既如此,”完颜粘罕说,“他怎么不来降?”

“快了!快了!”知州谄媚地应道。

降肯定是会降的,但也分个先后,他贺权吹吹打打,差点献祭了亲爹妈才换来这泼天的富贵,可不能让耿守忠抢了先!

他是个机智的,一见灵应军的虞侯派人送信,立刻便将计就计,拿了两千兵马先换了爹妈回来,再悄悄吩咐耿守思,不要回忻州,跟着灵应军直接去石岭关就是。

若孙翊降了,这功劳得是他贺权的,若孙翊不降,只要耿守思在石岭关,两头堵着他孙翊,功劳照样落在忻州,管教耿守忠眼巴巴看着没办法!

到那时,他们也是大金的天使!他们也逞一逞天使的威风!

“在下已派他的兄弟耿守思去石岭关,不出三日,捷报必传!”

耿守忠站在城墙上往下看。

王师越来越近了,可他也越来越不安。

同样是心向王师的人,贺权守忻州要交上去一双爹妈,童贯才应了他,可自己守的是比忻州更重要,堪称太原面前最后一道壁垒的石岭关,童贯居然没反应。

张孝纯也没反应!就只是下令让他来守,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得小心些,他想。

城墙下的士兵看着都一脸的纯良,忙忙碌碌地在石岭关外不远处安营扎寨。他们都穿着道袍,头上不戴头巾,而是扎着木簪。捡柴生火,去河边劈冰取水,这些琐事都井然有序。

没有人开口要入关,但他们刚到城下时,耿守忠派人下去询问,他们当中走出来一个少年。

“马上就好,”他说,“马上就好。”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有队伍过来,前面走的有猪有羊,后面则是隆隆的马车。

等马车到了关下,猪哼哼,羊咩咩,少年就冲着上面喊了:“小子是灵应军刘十七!赵四郎是我兄!耿家伯父可在上面?小子初至关下!我兄可在?我兄不在?小子不敢惊扰伯父,在城下暂歇便是!今奉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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