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杳却听得脊背一僵,这话冲进她耳朵,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问责。
而她身后的小暑更是没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自她跟随温雪杳嫁入宁府,府中唯有姑爷独大,而姑爷又是极温和的人,是以哪有人让她见识这等场面。
她脑中都忍不住勾勒出宁国公怒挥拐杖,狠声斥责她家夫人的画面。
身子更是先一步做出反应,战战兢兢伏跪在地,为自家主子说着讨饶的话。
温雪杳怔了一瞬,原来不是她身为老国公的儿媳才对对方发橙,实在是老国公那不怒自威的眉眼,本生得就令人害怕。
更遑论他问责起来,寻常人只怕是都遭不住。
好在温雪杳还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她内心也有些害怕,可还是绷着一根弦站起身,规规矩矩不失仪态的将来龙去脉同对方都讲了一遍。
"原是如此,怪我怪我,是我突然出现这才打乱了你的阵脚。”老国公朝着身旁的下人道: “去将小姐请过来。"
说完,他又朝着温雪杳连忙招手, "莫怕,怎得还需起身回话,莫不是那小子平日待你太过苛刻了?
然后又看向温雪杳身后跪在地上的小暑, "你这丫头也是,平日也是这般动不动就跪人么?"他连声哀叹, "竟不知那小子如今脾气竟古怪差劲到这等地步.."
话落,他意识到身旁还有人,又连忙掩唇轻咳一声,佯装方才什么都没说过的模样。
到这里,就算温雪杳反应再迟钝,那老宁国公相貌生得再吓人,她也觉出几分微妙来。这位公爹,似乎瞧着并不是外表那样可怕…..
她小心翼翼抬眼朝对面
背靠座椅,单手摩挲手中拐杖虎头的老国公看去,就见对方察觉她的打量,投来一个……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不过温雪杳这次没慌,而是在想,老国公似乎只是想同她简简单单的回以一个微笑。
不多时,宁宝珠便被下人带过来。
虽然路上听闻下人说她爹今日回府,可时隔多年再看到坐于正中央的老国公,宁宝珠还是忍不住一阵鼻酸。
“爹爹。”隔着老远,还没等踏进殿门她便遥遥唤了一声。老国公瞧见来人,也面露动容。
然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谁都没料到,只听那泪眼有些婆娑的老国公沉声道: “乖女,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还没有许给人家。"
宁宝珠脸一抽。
这话听得对面眼角淌泪的她当即止住泪意,蹭了蹭鼻尖,也没了方才的热切,随意坐在温雪杳对面,摆摆手道: “不说了,先用膳吧。”
温雪杳视线从这父女俩身上一扫,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等几人先后动筷,对面的宁宝珠才想起问温雪杳, "对了嫂子,外面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温雪杳点了点头,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坐在上位的老国公道: “你个闺女家,关心那劳什子作甚,瞎操心。"
“要我说,你哥哥就该辞去那狗屁皇城司指挥使的职,同为父一般装病躲清净多好。”
装病躲清静……温雪杳霎时瞪大眼,对自己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公爹的认识又上升一个新的高度。
瞧他的性子,根本看不出与宁珩是父子。
想到这里,温雪杳捏着筷子的指尖一顿。
她记起宁珩曾与她讲起的幼时之事,他与老国公本就不是父子...
温雪杳稍稍抬眼,正好注意到宁宝珠翻了一个白眼,似是察觉自己的表情被人捕捉到,她有些尴尬地眨眨眼。
宁宝珠轻咬筷尖,忍不住小声嘀咕, "你这话倒是说得轻松,你一个人在外躲清静,哪知道我兄长受了多少苦。如今外面凶险,也就你能说出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
上位的老国公先是一顿,反应过来后爽朗一笑, "你这是替你哥哥同爹爹我抱不平?还是担心你兄长?&#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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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朝着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听二人说话的温雪杳努了努嘴: “你瞧这丫头,如今倒是知晓心疼她兄长了。"
一顿饭下来,温雪杳倒是将这位公爹的性子摸得七七八八。等三人一顿饭吃完,也没见宁珩回来。
温雪杳回了院,洗漱更衣时,小暑还忍不住感叹: “夫人,老国公可瞧着真骇人呀……”温雪杳抿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等她更衣回到寝屋,却见等了整夜的人就赫然躺在床上。余光瞥见她,含笑侧身看过来。
青年躺在榻边,脸上不见半分疲色,反而透出一股难掩的兴奋之色。他一手支着脑袋,那张如玉人似的脸上笑意潋滟。
瞧见来人,他缓缓伸出食指一勾, “夫人,你这沐浴可真是久。”温雪杳眨眼,却是下意识关心起今日皇宫内的事。被宁珩一眼瞪回来,清冷的声音有些哀怨, "阿杳,夜深人静,少提那晦气事儿。"
他继续勾手, "过来。"
“今日万分凶险,为夫九死一生,可真是骇人。”说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 "快让夫君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