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该怎么才能让韩宴不再迎娶雌侍?
例如,该怎么能让那些雌虫离自己的所有物远一点?
再例如,该怎么独占那只雄虫……?
这个念头有些可怕,但“独占”这个词却令伽因感到了几分病态的愉悦,只是该怎么实施,他却没有想好。
一名侍者眼见伽因独自待在长廊,用托盘捧了一份糕点和饮料端过去,却因为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杯里的果汁尽数朝着伽因泼了过去。
侍者惊呼:“殿下小心!”
伽因察觉到身后的声响,敏锐侧身避开,最后只有袖口沾上了星点果汁。他抬眼注视着狼狈摔倒在地的侍者,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你过来做什么?”
侍者慌张起身:“抱歉殿下,我只是想给您送一些餐品……”
他语罢注意到伽因被果汁泼湿的袖口,声音一顿,指着楼上结结巴巴道:“殿下,楼上有替换的衣服,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果汁干涸后在衣袖上落下一片暗沉的色泽,有些微微粘手。伽因不动声色打量着这名陌生的侍者,假装没看见对方眼中的心虚,静默一瞬,吐出了两个字:“带路。”
他倒想看看对方耍什么把戏。
侍者低头,连忙将伽因领向了楼上的更衣室。佛伦原本心不在焉地坐在凉亭里,忽然注意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动声色起身跟了上去。
一楼是巴佩亲王平常用来议事的地方,休息室和客房在三楼,侍者直接将伽因领到了其中一间更衣室里,指着里面道:“殿下,里面有供宾客更换的新衣物,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
伽因闻言一瘸一拐走进内室,示意他可以退下,然而一抹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直接往侍者怀里塞了一叠小费,示意对方下楼离开。
“伽因。”
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那抹出现在走廊的身影竟然是桑德,只见他挥退侍者后就直接走进了更衣室,然后反手关上门,眉头皱得极紧。
伽因闻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门口,却见是桑德,淡淡挑眉,听不出情绪地吐出了一句话:“原来是您。”
平静,并不意外。
伽因原本以为背后捣鬼的会是佛伦,都已经想好怎么收拾对方了,却没想到会是桑德,但没关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桑德神情复杂注视着面前阴郁清瘦的雌虫,只觉得对方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伽因从前也是安静的,却没有这么阴气森森:“那只雄虫对你是不是不好?”
伽因闻言微微眯眼:“为什么这么问?”
他记得自己与桑德最多只是曾经订过婚的关系,对方忽然让侍者把自己引到这里,又出言关心,实在是令他有些捉摸不透。
桑德以为他还在怪自己,欲言又止:“伽因,退婚的事我也不想,当初我想找你解释,但雄父并不同意……”
贵族间的后代从小一起长大,八殿下伽因并不如七殿下尤斯图那么桀骜带刺,从前尚未残疾时,也获得了许多雄虫的瞩目,桑德也是其中之一。
他以为自己会娶这只雌虫,但没想到对方在战场落下了残疾,至此失去了追逐王位的资格,就连婚事也不被家族所允许。
桑德听闻伽因嫁给了一个傻子,心中百般不适,却不知是情丝作祟,还是求而不得作祟。
“没关系。”
伽因绕过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语气平静且无关紧要。他以为这只雄虫过来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就是这个,顿时兴致缺缺。
伽因拧开门锁准备出去,然而就在此时,外间却忽然传来一阵钥匙上锁的咔嚓声响,紧接着彻底陷入了寂静——
门被彻底锁死了。
佛伦站在门外,捏着一串从侍者那里重金“买”来的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笑了笑,心情颇好的转身离去,方向正是巴佩亲王他们议事的书房。
一只已婚雌虫和前未婚夫独处一室,啧啧,传出去伽因还有什么名声,他不信阿什亚阁下会继续容忍这个瘸子。
伽因察觉异常,用力拧了拧门把手,这才发现房门已经被锁死,一旁的桑德见状连忙上前推了推门,神情慌张:“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不开?!”
伽因淡淡道:“被虫从外面锁死了。”
他语罢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却见底下站着巡视的卫兵,又估测了一下高度,发现并不足以支撑虫翼展开起飞,只好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
门是被虫从外面故意上锁的,要不了多久,对方一定会把所有宾客引来,必须尽快出去。
不能被任何虫发现他和桑德共处一室。
伽因重新走到门口,面不改色重重一拳砸向了门锁,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铁门瞬间凹陷下去一块印迹,他的拳头也瞬间鲜血淋漓。
桑德惊呼出声:“伽因!”
伽因却置若罔闻,又对着门锁重重锤了一拳,房门终于有所晃动,然而亲王府的大门全部都经过加厚隔音处理,并没有那么轻易打开。
桑德觉得伽因一定是疯了,连忙打开终端准备呼叫巴佩亲王,然而电话还未来得及拨出去,脖颈就陡然抵上了一把锋利冰凉的匕首,紧接着后颈一疼,被伽因用力按在了窗台上,大半个身形都掉了出去。
夜风簌簌吹来,视线天旋地转。
桑德瞳孔骤缩,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伽因!你疯了!”
军雌身上永远不缺刀具。伽因用那把冰凉的匕首静静抵着桑德的喉咙,忽然在月色下笑了笑,好似鬼魅:“阁下,我并不赞成您将别的虫引过来,因为……”
他说着顿了顿,低声道:“我的雄主会误会的。”
桑德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引起误会,他只觉得伽因是个疯子,愤怒而又惊恐地道:“赶紧放开我!你这是在伤害雄虫!万一被别的虫看见了罪名更重!”
“没关系。”
伽因轻轻转了转刀尖,手上的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滑落:“与其让他们误会我和您在房间里独处私通,倒不如让他们看见我在伤害一只尊贵的雄虫。”
走廊外间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但他们听不见。
桑德感觉自己已经快掉下去了,惊慌失措道:“你快松开我!万一出了事陛下都护不住你!你要受光鞭惩罚的!”
伽因平静承认:“是的,他护不住我。”
但是,他想知道那只雄虫会不会护住自己。
伽因真的很想知道韩宴对他的纵容维护可以到哪一步,刚才顺势上楼只是一个契机而已,他知道佛伦跟在后面,也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但他还是进来了。
不为别的,他想看看韩宴会如何做。
因为对方的态度,决定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决定着一只流离失所的野狗是否可以把心掏给他。
伽因意味不明地道:“不过我可没有伤害雄虫,而是雄虫在伤害我。”
桑德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伽因该不会想陷害他吧?!荒谬!怎么可能有虫会相信!
伽因笑了笑:“就当为您今天的愚蠢付出代价吧,当然,我也有输的风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临近门口的时候,伽因通过军雌敏锐的听力察觉到了些许动静,他将悬在窗边的桑德拽了回来,同时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然后笑着塞入对方手中。
但他还是想赌。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当韩宴和巴佩亲王他们快步上楼赶到更衣室门口时,就见桑德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一把沾血的匕首,而伽因则半身鲜血,踉踉跄跄从里面跑了出来,最后扑进了韩宴怀里——
他并不知道男人是否会推开自己,但他最后还是松开手中沾血的刀,跌跌撞撞奔向了对方。
韩宴下意识抱住了伽因,那是一个未经思考的本能动作,伴随着那股不轻的力道,他被撞得后退两步才站稳身形,却感觉自己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瞬。
韩宴皱眉看向怀里轻轻发抖的伽因,无意识收紧怀抱,冰凉的指尖握住了对方鲜血淋漓的右手。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眸眯了眯,声音淡漠低沉,却只吐出了一句话:
“谁欺负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