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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主大受刺激,她知道一切都是秦兰月的手笔,憋了一口气处处针对女主,但因为没有实证,被女主秦兰月反咬一口,说她污蔑人。

每每与女主交锋,原主无不是惨败而归,非但没落得一星半点的好处,反而惹上一身的麻烦,陷入诸多流言风波里。

一而再再而三的,梁京里的人提起原主,只说她如何当面是人背后做鬼,内里如何两面三刀不仁不孝,再也没人记得当初那个惊艳梁京的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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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克己复礼的人,而今口不择言,状若疯癫,直把满堂宾客看得目瞪口呆。

骂完之后,拔了簪子就要和秦兰月同归于尽,闹了好大一场。

因此被送到这处庄子里静养。

原主郁结于心,在庄子里惹了风寒也没想着好好治,几天前又发了一场大热,到底还是没熬过去,这才有了后面沈云西穿过来的事。

..

沈云西侧卧在软枕上,支起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剧情。

她穿的这本小说写到原主病逝的时候正赶上末世降临,理所当然地太监了,并没有结局,后面的发展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大半剧情,还是得亏了原主和她同名同姓,这才让她印象深刻。

沈云西半晌没有吭声。

竹珍见她一脸沉思,只当她是想起安国公府里的秦夫人又犯犟性子了,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知道小姐心里苦,受多了委屈,可又有什么办法,那秦表小姐如今是你婆母,身份上天然压你这个做儿媳的一头,国公爷又稀罕她,人两口子一条心,在这国公府当家作主,您能讨得了什么好处?你听奴婢一句劝,这次回去以后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去理会她了行不行?”

沈云西把话本子合上,点头:“行。”

竹珍不想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说:“这就对了。”

沈云西也笑,当日原主和卫邵被女主秦兰月设计睡在一张榻上,大庭广众之下被正捉在场,两人清白尽毁,外头传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后来原主又急又气地找到她心心念念的太子表哥,想要解释自己与卫邵并无肌肤相亲,但叫她没想到的是,东宫里的太子听闻之后非但没有谅解,反而认定了她和卫邵早就暗通款曲,私相往来,气急败坏地对原主说尽了难听的话。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向皇帝请赐婚圣旨,把原主和卫邵死死地绑在了一起,美名其曰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便是为什么,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原主也好竹珍荷珠也好,都从来没提过和离。

盖是因为皇帝下的

婚旨,想要和离也得要皇帝的旨意。但庆明帝显然不可能自打脸皮。

原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秦兰月推波,太子也“功不可没”。

若非太子在后头张扬其事,又是请赐婚又是极尽挖苦,原主的心态不会崩成这样,也不至于不计后果地在婚宴上闹起来,弄得声名尽毁,一败涂地。

沈云西心里明白得很,除非她自己诈死跑掉,不然是离不开卫家的。

而且……她也没想离开。这个时代一个人在外,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

定了定心思,沈云西把诸多念头抛之脑后。她见荷珠还垮着脸,便将没送出去的食盒递给她说道:“别生气了。他不乐意要就算了,咱们留着自己用,一会儿路上歇脚,你下马车去当着他的面吃喝个痛快,气死他。”

她语气轻平得如同一条平直的线,实在没含什么感情起伏,荷珠这几月其实已经习惯了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此刻看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小诡计,还是忍不住前俯后仰地笑出声来。

“小姐,你越发促狭了。”

笑过之后,她记在心里,半路上车队停下休息,果然和竹珍拎了食盒去外头。

青州自梁京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又因冬日大雪,路上拖拖拉拉的,卫信差不多走了一个月。他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很受了些苦,见到荷珠她们吃香的喝辣的,脸果然更臭得不行。荷珠这才舒服了不少。

吃了东西接着赶路,雪又下得大了些,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赶马的车夫在外头吆呼半天,也不见有什么进程。好在他们本就在梁京地界,在雪地里拉拉扯扯半天,终于还是赶在亥时前入了内城。

本朝没有宵禁,夜里的皇都灯烛荧煌,长街大巷被照得恍若白昼,和荒凉的末世、少有人至的城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越往西城内走,房瓴也越见气派,入目一片清堂瓦舍,全是深宅大院。

沈云西撩起帘子,半伏在车窗沿上,目不暇接,一路上火腾腾的人气和热闹,让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来,将两颊晕染得绯红。

她在末世里活了六年,还没今天这一天见到的人多。

在沈云西入神的时候,车队到了安国公府门前。

安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作为京里一等一的皇亲贵族,宅门自然也与别处不同,门前高阶,顶上飞檐,处处彰显百年世家的底气,就连正门不远处的角门也是红漆铜锁气派得很。

这会儿角门边挂吊的两只硕大的灯笼,在风中打着旋儿,光影流动里站了七八个小厮婆子正支着眼眺望,他们这边的车马方一停下,有眼见的赶忙上前来问好和搬运行李。

“六爷可算是到了,可叫家里头的人好等,夫人和老爷念了一天,还以为今儿回不来了呢。”当头的仆妇穿的青绒褂子,笑声连连地迎上来,话里话外表述的都是秦夫人的关怀。

卫信听罢,跃然下马,被冻得发木的脸上不由地露出笑,他问:“这个时辰,母亲和父亲该是歇了吧?”

“是,老爷下午和武安侯吃了回酒,乏困得很,夫人月份大了,捱不得夜,天擦黑就歇了,但也再三叮嘱奴婢们要仔细守着门等六爷回来,万万不得怠慢的。”

仆妇一面回话,一面殷勤地请他往里走,“住的地方早拾掇好了,厨房热水汤饭都温在灶上呢,六爷鞍马劳倦,今夜就好好休整,明日府里再为您接风洗尘。”

仆妇说完话扭过身却见卫信立在阶下不动,少年人那双黑黢黢又有神的眼正往最后面的马车瞧。仆妇先是疑惑,待看到那上头下来的人,这才装作恍然的一拍手,哎哟起来,“看我这记性,怎么把三夫人给忘了!”

她乔模乔样地扇了扇自己的脸,目光在沈云西身上打了急转儿,诧异非常。

昏暗烛光下,女人面容安恬,眉间有神,虽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有一股勃勃向上的朝气,与当初宴上的疯狂和被送去庄子时的失魂丧魄相比,而今可谓是容光焕发了,完全不是他们预想中的憔悴颓然。

短短三个月,人怎么更水灵活气了?

仆妇心下一个咯噔,这怕是不合夫人的意。

那城郊要什么没什么的破落庄子,难不成还是个养人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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