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在意识中一阵一
阵,随后随着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置入丹田,痛意逐渐化为冰冷。
而接下来,温煦的满是鲜活生机的力量,如春风一样蓬勃了她,在她周身各处筋脉游走,像是引领,将那股冰寒逐渐消融。
至此,恍若大梦一场。
她眼睫下压,又倏然睁开,嗅到了一股子苦涩的药草气息。
稍微扭头,映入眼帘的是——
柳长老坐在榻边的背影。
她听到身后有动静,没什么意外地回头往这边瞥了一眼:“醒了?”
叶梦期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去找寻她家不靠谱的某个女人的身影,结果却头发丝也没见着一根。
她默默将眼神挪回来,发觉柳寻芹并没有看她。
医仙大人似乎难得有些走神,眉目低垂,在思忖着什么。
“柳长老。”叶梦期轻咳一声,“请问我家师尊何在?”
面前人沉静的容颜一动,眉梢轻挑,仿佛刚刚从漫长的思绪长河中跋涉出来。
柳寻芹又看了她一眼,随即收了回来,微不可闻地皱皱眉。
“她去合欢宗了。”
柳寻芹的口吻依旧冷漠:“一日已过,音讯全无。”
“什么?”叶梦期一听就急了,连忙自榻上翻身下来,没成想正挣扎着起身时,柳寻芹却两指并拢,立即点住了她的肩头:“你体内的蛊毒才祛除不久,最好静养。”
“不,柳长老,我师尊她——”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自个会不会落下病根。”
柳寻芹冷笑一声:“渡劫期的老不死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不是,柳长老……”叶梦期头疼得很,却不知如何解释:“我家师尊……她……不好孤身去合欢宗那种地方的。”
作为与越长歌朝夕相处的大弟子,当然心知肚明那个女人是什么货色——她对于柳长老的深情大部分留存于嘴上,实际中瞧见漂亮的妹妹还是走不动道,喜欢上去攀谈聊天。
合欢宗什么的。
有钱的貌美宗主什么的。
大师姐很疑心她会乐不思蜀。到时候满面春风地一回来,又被柳长老瞧见了……
大师姐瞄了眼柳长老阴晴不定的神色。
她直觉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来得好。虽说师尊的形象已经在柳长老心里无可挽回了,但至少不必破罐子破摔。
“弟子去找她。”大师姐想着想着,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那不省心的老东西!
有了目标却如此放荡不羁,拖拉了六百年还这么不争气。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浪。是了,不把柳长老骗回门她们峰脉欠下的巨债怎么办。
那可是真金白银。
大师姐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把推开柳寻芹的手,诚恳道:“我觉得我没事了。多谢柳长老。这合欢宗弟子非去不可。”
柳寻芹顿了一下,收回手。
她轻讽一声:“你们师徒二人,还真是一脉相承地不省心
。”
大师姐大病初愈,一路上忙得甚至没问自己的病因,也顾不上柳长老的讽刺与警告,她快马加鞭地去了合欢宗。
一路上报了越长歌的名字,合欢宗的弟子们似乎知晓情况,便没怎么阻拦她。
叶梦期得以一路畅通无阻。
她轻巧地翻身来到一扇小窗前,拿指头戳开一点缝隙。往里面看去——
眼睛好刺痛。
她家师尊正在弹琴。
而对面一个娇媚的女人正醉卧听曲。
“不可以师尊。”
门窗豁然大开。
越长歌抬眸看过来,眸光讶然。
随后就看到了自家大弟子站在门口,脸色瞧上去很不好,不过令人惊喜的是,师姐果然很妙手回春,将那玄霜绛雪的功用发挥到了最大处。叶梦期的脸色不再如躺着时死灰般苍白,现在瞧着精神多了,一看就是病好了的。
越长歌心里最后一小块石头倏地落下。她惊讶着且轻笑道:“你?你来做什么?”
“帮您稳固道心。”
叶梦期说:“您看看自己在干什么?”
越长歌道:“本座……在弹琴?”
叶梦期:“八字没一撇就移情别恋对别人始乱终弃了吗。”
她脑上忽地飞了一朵水花儿,敲打得清脆一响。叶梦期后退一小步,便听得越长歌嫌弃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呢?还不是用自己给你换的——用本座无限的年轻美好的身体,为为师的大乖乖换来了救命的草药,为此不惜深入狼窝虎穴……这是怎样的伟大的师徒感情?”
“……”
叶梦期微微一愣,“什么?”
坏了,她还以为自己在昏迷时,这个老女人又跑去自在逍遥了,丝毫不让人放心。
“那么——”
叶梦期的目光挪到莲思柔身上,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动静不小,而这位宗主静静地睡在那里,却没有动弹一下。
越长歌站起身来,探了探莲思柔的鼻息,还有一点,但是微不可闻。后半夜时,正如莲思柔所说,她的身体极具衰弱下去,最后只得借酒舒缓一二。
昨晚那个故事讲得一点都不好,断断续续,仿佛费尽了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