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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误食药粉

谢钦接下来又是早出晚归, 沈瑶很难见到他。

白日她去园子里逛一逛,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大家看到她手上的玉镯都很稀罕, 纷纷过来捧着瞧,老太太更是高兴的笑成一朵花, 悄悄告诉她, “你这镯子独独一个便可买京城一栋宅子。”

沈瑶当场愣住。

她也晓得贵重,却不知如此贵重。

她为了买一栋五百两的宅子省吃俭用,吃尽苦头, 谢钦随随便便给她买对镯子就花了两万两。

这厮怎么舍得下手

老太太就想给儿子申功,不成想吓着了儿媳妇。

沈瑶心里七上八下, 手腕仿佛戴着不可承受之重, 十分不自在,

“夫君过于破费了。”

这话落在妯娌侄媳的耳郭里便是炫耀。

除此之外, 各房更加震惊于谢钦的家底。

离开了延龄堂, 几位侄媳凑在荷风轩玩牌,便聊起了这事。

“平日六叔忙于朝政, 不显山露水,不成想家底如此丰厚”

“可不是, 我常听祖母说, 六叔对吃穿用度不上心,还以为他两袖清风呢。”

五奶奶崔氏与四奶奶许氏均是满脸的艳羡。

二奶奶周氏跟着二夫人掌家, 消息比崔氏二人灵通, “四弟妹别这般说,六叔两袖清风没错,可不意味着他没有家底。”

崔氏与许氏瞬间凑了过来,“二嫂,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些说一说。”

周氏可不趟这趟子浑水,朝坐在一旁自顾自扇风的大奶奶宁氏道,

“多的我也不知晓,你们得问大嫂。”

宁氏见她往自己身上推,脸色拉长,“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周氏瘪瘪嘴没吭声。

崔氏与许氏相视一眼,猜到怕是有内情,各自回去寻心腹打听,崔氏平日大方,路子也多,心腹嬷嬷很快替她问到一些消息。

“听闻老太爷仙逝后留下一大笔家产,这些家产并未分给几个儿子,

他只将国公爵交给咱们大老爷承袭,家产全部交到老太太手里,二房这些年为何讨好老太太想方设法把持家业便是打着家产的主意,二奶奶今日这么一说,怕是怀疑老太爷那笔家产给了六老爷。”

崔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阖家的家产,人人都有份,怎么能全部给六房”

嬷嬷道,“此事还没有定数,奶奶慎言。”

此时此刻的故吟堂,沈瑶也问起了黎嬷嬷,“咱们爷哪来这么多银子买这么贵重的手镯”沈瑶心里有另外一层担忧,谢钦两袖清风,在朝中声誉隆重,若是摊上贪污的名声,于他不利。

黎嬷嬷道,“夫人不要担心,两万两而已,于咱们爷来说是小数目。”

沈瑶震惊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谢钦之间的差距。

“这话怎么说”

黎嬷嬷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您怕是得问平陵。”

平陵是谢钦心腹,朝平陵打听,无异于觊觎谢钦家底,沈瑶摇摇头,“不必,我只是好奇罢了。”

后来实在不放心,又问了一句,“这些银子来路正当吧”

黎嬷嬷差点笑破肚皮,“您真是想岔了,爷的银子不是旁人孝敬的,也不是老太太老太爷给的,是他自个儿挣来的产业。”

谢钦当年走南闯北,查出不少官商暗中勾结朝官贪污银两,搜刮百姓,一次遇到十分棘手的重案,为了套取对方情报,遣心腹办了一家钱庄引蛇出洞,不料钱庄日渐壮大,因着声誉极好,远播四海,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皆要与钱庄打交道,后来谢钦索性将钱庄留了下来。

原也不是奔着挣银子去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谢钦从来不将黄白之物放在眼里,也不过问,全部交给底下的人打点,大约是用银子时吩咐平陵去取。他怕是连自己有多少家底也全然不知。

不过这些皆是机密,黎嬷嬷并不知晓,故而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晓得来路明正。

沈瑶默默愧疚了一会,随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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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沈家来了一位公子,给您送了一盒岳州来的艾叶青团,让您尝一尝。”

沈瑶没太放在心上,听着是岳州来的,便没立即回绝,只道,“搁下吧。”小丫头将食盒放下便退出去了。

沈瑶喝了一盏凉茶,碧云已将食盒给打开,上面果然有一笼葱绿的青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封,碧云啧了一声,将之递给沈瑶,“姑娘,像是刘二公子的信。”

沈瑶一惊,连忙将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雪白的纸笺,寥寥数字,正是刘二哥刘端亲笔所书,约她在府外角门一叙。

这么说,送青团的是刘二哥本人

沈瑶心一下子噔得老高,又是高兴又是忐忑,不消说,定是沈黎东借着刘家来拉拢甚至是要挟她。

不,要挟他们还不敢,谢钦在此,沈家没胆子跟她为对,怕是笼络居多。

沈瑶自小与刘端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在岳州那十年,与刘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刘端好不容易入了京,她又如何能不去见一面

她立即换了一件素裙,梳着堕马髻,与以前在岳州装扮相似,出了角门,乍一眼没看到刘二哥,她沿着一丈宽的巷道往北走,乌金西垂,火红的太阳如圆盘挂在天际,余晖将她窈窕的身影长长投在青砖石道上,她瞧见前方转角处立着一身着澜衫的年轻男子。

他手执一卷书册,气度平远悠然,眉梢间那一抹温润如云似雾。

沈瑶定睛一瞧,

果然是刘二哥

刘端远远地朝她作了一揖,抬眸撞入她温柔娴静的目光里,喃喃而笑,“肆肆,我来京城读书,听沈伯父说你嫁了人,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与沈黎东提了一嘴,沈黎东身边的侍从便将他送到此处。

他嗓音如这个人一般温润如玉。

沈瑶眼眶顿时一热,与碧云相视一眼,主仆二人均露出喜色,相携往他奔去,

“刘二哥”

“二公子。”

刘端看着翩然奔来的姑娘,脸上的笑蕴藏几分酸楚,数月不见,她气色十分的好,水嫩嫩的面颊红彤彤的,一

双眼如新月般耀眼清澈,刘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见她跑得额尖生汗,如往常那般便要将袖中的帕子掏出递给她,忽想起她已嫁了人,及时收了手。

沈瑶来到他身边,仔仔细细端详他一番,“你这是在哪读书”

一副书生的打扮,比在乡下更添了几分书卷气。

刘端解释道,“沈伯父举荐我入国子监读书。”

沈瑶稍稍一番思量,便猜到了沈黎东的目的,这一招还真是沈瑶暗暗吸气。

不管怎么说,她也希望刘端能有个好前途。

她暂且压下心头的不恁,问起刘端现住何处,吃穿用度如何之类。

刘端面露窘然,“沈伯父替我寻了一抄书匠的活计,我白日在国子监听讲,夜里会去翰林院外面的别苑抄书,听说一月结一次,足够我用度,肆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料好自己。”

朝中六部偶有文书核对或抄录的公务,会从国子监或各部循吏抽调人手,久而久之,户部便在翰林院开辟了一间杂院,专门外包朝廷各类不重要的文书抄录之务,许多家境贫寒的子弟在此兼职,只是这毕竟也是一份报酬不菲的活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挂名,沈黎东替刘端谋得此务,算是帮了大忙。

便是沈瑶,也寻不出错处来,为了讨好她这位“首辅夫人”,沈家还真是绞尽脑汁了。

沈瑶暗自冷笑,并未在刘端面前表露出来,她笑吟吟道,“挺好的。”

“那你呢,你好吗你父亲告诉我,你嫁了人。”刘端面色和气问,

沈黎东怕泄露自己的动机,并未告诉刘端沈瑶所嫁何人,只道是感激刘家照料沈瑶,便举荐他入京读书。

沈瑶哪敢将自己与当朝首辅假成亲的事告诉刘端,只不痛不痒揭过去,

“我很好,你可还记得当年被我种活的那颗李桃树我近来正在钻研此术,回头待结了果子我便卖出去,攒了银子便可买个宅子了。”

刘端闻言心口倒涌一股酸气,他问她嫁了何人,她便顾左右而言他,刘端与她一道长大,对她的性子再熟悉不过,定是过得不好,不想告诉他真相。

她虽出身尊贵,却是乡下长大的,在

这遍地权贵的京城如何能站得住脚跟。

刘端几乎什么都明白了,心口钝痛,他不再问,甚至强颜欢笑与她探讨嫁接之术。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高峻的身影从另一处巷道绕出来进入刘端的视野,他穿着一件黑青的玄衫,衣摆猎猎,俊美的五官仿佛罩了一层淡淡的寒雾,气势巍然。

刘端嗅到了一丝危险,毫不犹豫将沈瑶往自己身后一拉,防备地看着谢钦。

沈瑶被他猝不及防拉了一把,扭头对上谢钦沉郁的眼,双目豁然睁大,“谢”意识到刘端在身侧,慌忙住了嘴,与此同时也迅速将衣袖从刘端手中抽离,小跑来到谢钦身侧,

“你回来啦”

刘端发觉沈瑶与谢钦相识,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涌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警觉,

“肆肆,你们认识”

沈瑶面色一僵,转过身来往旁边的谢钦瞟了一眼,谢钦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气度岳峙渊渟,眼尾下垂,带着锐利的弧度,即便不说话,气场依然强大到令人胆寒,刘端在国子监求学,难保今后不会遇见谢钦,再过一年多她也该离开京城了,若叫刘端晓得她嫁了谢钦,回头解释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鬼使神差地朝谢钦指了指,嘟囔了一句,

“邻邻坊”

谢钦瞳仁猛地一缩,

沈瑶不管他什么脸色,又往刘端比了比,

“谢大人,他姓刘,也是我在岳州的邻坊”

都是邻坊

余晖落尽,天地垂落一片清明,很好的掩藏了谢钦眼底冷冽的寒意。

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沈瑶当着他的面撒谎,隐瞒他们夫妻关系。

男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也格外敏觉,无论是谢钦,还是刘端,眼神慢慢相交时几乎已明白了对方是什么身份。

谢钦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打量一个人,即便他只是一介布衣。

刘端看得出来谢钦常年身居上位,虽未着官服,那一身赫赫官威几乎掩藏不住。

他双手合袖朝谢钦行了个礼,“晚生见过谢大人。”

谢钦睨着他,淡淡颔首,“原来是刘公子。”

沈瑶既然没与刘端坦白身份,自然也就不能邀请他进府喝茶,刘端敏锐察觉出沈瑶与谢钦之间的尴尬,很识趣地朝沈瑶告辞,

“肆肆,我就住在国子监学舍,你若有事可让沈伯父与我捎消息。”

沈瑶担着谢钦妻子的身份,又怎好随意与外男往来,心想回头怕是得乔装出门去见刘二哥,便笑眯眯道,“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心里有数的。”

刘端看了一眼墙内亭台相接楼台高耸的谢府,朝二人再施一礼,沿着小巷离开了。

目送刘端远去,沈瑶回过神来,却撞入谢钦幽黯的视线里,她略生几分尴尬,往角门一比,“咱们快些回去吧。”

谢钦深深看着她,没接她的话,先一步跨入角门。

沿着西面长廊径直抵达故吟堂,谢钦脚步快,沈瑶提着裙摆小跑方才跟得上,待谢钦从夹道进了堂内,沈瑶抄近路从浴室的甬道钻进了正屋,来到明间东西张望不知谢钦在何处,黎嬷嬷努着嘴往西次间指了指,沈瑶赶忙掀开珠帘进去。

谢钦端坐在桌案后,手里正擒着一杯凉茶,脸上已恢复了云淡风轻,往窗下的藤椅一指,“坐。”

沈瑶抿唇乖巧地站在他前方,小声道,“我不坐。”她垂着眼,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只是细细一想,她也没什么不对,他们确实是假夫妻。

谢钦抬起眼,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这眼神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沈瑶不敢大意,便挨着藤椅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

谢钦脸色这才缓了下来,淡声问,“他是何人”

沈瑶眨巴眼答道,“就是先前我与你提过的刘二哥,他是我在岳州庄子上的邻坊,他家里两个兄弟,刘大哥已娶妻生子,刘二哥致力科考,他父母皆是庄稼人,刘婶对我可好哩,我年少时不太会动针线,衣裳破了都是刘婶给我缝补的。”

“我与刘二哥一起长大,他教我读书认字,我视他为兄长。”

谢钦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完,眉目低垂目光落在前方的笔架,又似看着虚空,

“所以,和离之后,你打算回岳州”

沈瑶不假思索点头,“是。”

谢钦眼神阴沉沉的,陷入静默。

沈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解释道,“我毕竟在那里长大,对岳州一带熟悉,邻里乡亲的都对我极好,那边的镇上宅子只要四五百两一栋,我攒些银子回去,买一栋宅子,盘两亩地种果子,营生有了,吃穿不愁”

再找一个老实人嫁了

说到最后她嗓音怯怯的,“我就是想给自己安一个家”

他深深闭上眼,心头躁意一阵又一阵翻滚,半晌,他缓声道,

“我明白了。”

僵硬的起身,大步离开了故吟堂。

沈瑶也没跟着相送,而是从撑开的窗牖处探出一个头,待他走远,方如释重负地吐了吐舌,高高兴兴去了后院寻碧云,碧云刚将挑回的幼苗栽入苗圃里,一身灰扑扑的,“姑娘,您离我远些。”

沈瑶却不介意,抱着她胳膊撒娇,“刘二哥来了,得了空咱们出府去寻他。”

碧云觉察到谢钦好像不大高兴,“侯爷会答应吗”

沈瑶眨眨眼,心想方才她都已经跟他说明白了,有什么不答应的,“我会说服他。”

“刘二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几日咱们便给刘二哥准备些衣裳,回头送给他。”

六月初六是皇后寿宴,前一日老太太遣人唤沈瑶过去交待规矩,路上沈瑶问黎嬷嬷,

“府上准备了什么寿礼给皇后娘娘”

黎嬷嬷搀着她,“一座十二开的百凤朝阳双面绣巨幅屏风,皇后娘娘五十整寿,陛下早放了话要好好庆贺,咱们府上的寿礼一年前便定好了,这一年来府上绣娘日夜赶工,各房女眷又象征性绣了几笔,权当是阖家女眷协力所作。”

沈瑶明白了。

到了延龄堂,老太太定了明日由大夫人与沈瑶领衔入宫,为了不厚此薄彼府上五位爷的媳妇均去,姑娘里则只让长房嫡长孙女谢京随行。

大夫人是国公夫人,时常入宫,老太太倒是放心,唯独沈瑶是头一回,她很担忧,拉着她嘱咐,

> “你夫君是首辅,明日定是万人瞩目,皇后膝下无子,她养尊处优不参与朝争,最是和善不过的人,对你定是款待,倒是东宫那头,你得堤防,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你大嫂,切记入嘴的东西要谨慎。”

一提到东宫,沈瑶不免紧张,数月前与太子打过照面,那一双阴鸷的眼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先前数次皇宫有赏赐,碍着她与太子的过节,免她入宫谢恩,这一回无论如何逃脱不过。

老太太又嘱咐大夫人要如何看好沈瑶之类,大夫人自是应下。

沈瑶回了房多少生了几分忐忑,甚至如临大敌,她已数日不曾见到谢钦,盼着他回来也好商议明日的事,不成想谢钦始终不见踪影,这一夜辗转睡过,六月初六天蒙蒙亮,黎嬷嬷便唤她醒来。

四五名丫鬟端着钵盂铜盆洗漱之物入内,黎嬷嬷与碧云一道伺候她梳洗,依着她身份十几个丫鬟不算少,实在是她与谢钦的事隐秘,谢钦只留下这五名丫鬟,平日里丫鬟们本分可靠,院子里也没多少烦心事。

入宫赴宴,得盛装出席,少不得要敷一通脂粉,平日沈瑶几乎是素面朝天,只是今日不同,为了应付那太子,她特意将脸厚厚敷了一层粉,显得面庞生硬,再换上一品诰命的朝服,由仆妇丫鬟簇拥着出了门。

女眷们相继在侧门处等候,沈瑶却被黎嬷嬷领着来了正门,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最前,平陵亲自替她打帘,沈瑶便知谢钦该是在里头了,踩着脚蹬上去,果然瞧见谢钦一身一品仙鹤补子靠在车壁养神,听到她进来方缓缓睁开眼。

他脸色略显阴沉,细看还有些许黯然。

沈瑶弯腰进来给他请安,“侯爷。”随后坐在他身侧。

她对谢钦这副模样习以为常。

谢钦罕见盯着她脸瞧了片刻,总觉得与以往不同,后来才发觉是涂了脂粉的缘故,很快便明白沈瑶在担心什么。

“我已安排好人暗中看顾你,你只管跟着皇后与长嫂,宴席结束我会来接你。”

沈瑶头一回入宫,对皇宫宴席一无所知,“我们不一起吗”

她还当会与谢钦同席,她也安心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本能地对他多了几分依靠。

谢钦看着沈瑶眼巴巴的

模样,连日来抑在心底的躁意无端去了些,

“朝臣在奉天殿与宴,女眷在仁寿宫。”

沈瑶小嘴一嘟,神情低落地点点头。

谢钦心又软了,“我不是说了安排人照顾你么你不用怕,太子绝无可能对你做出什么事。”

皇后也好,三皇子妃那头,他全部已打了招呼,连着皇宫的暗棋也启动了,他会确保沈瑶安全。

沈瑶心里还是有些犯怵,只是她还不习惯与谢钦撒娇,便忍着道,“我知道了。”眉目间隐隐流转出淡淡的忧伤,被人觊觎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现在有谢钦护着,将来离开了京城呢,是能避开太子等贵胄,却也不知会不会再有别人

她本是一介浮萍,没有生根之处,若哪儿还能让她生几分亲切,便是岳州了,大不了毁容,这是自保唯一的法子。

谢钦察觉她神色黯淡,眉间那抹沉郁越发浓重,原先水嫩光艳的面颊白的有些僵硬,多么好看的姑娘要刻意藏起自己的美,谢钦心里也不好受,连着腔调也软下来,

“你高高兴兴的去,不必遮掩什么,谁也不敢拿你如何。”

沈瑶猜到谢钦看出来她的妆容,有些意外,她还当谢钦眼里看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她腼腆地笑了笑,抚了抚面颊,

“无妨。”

“姑娘家的还是要藏拙些好。”

谢钦眼底一丝黯淡一闪而逝,她本可以不必藏拙,偏生那个路子她不选。

这一路沉默至皇宫,下车时,他扔下一句,

“即便你离了京,我也会安排人暗中护着你,你不必害怕。”

沈瑶怔了一下,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她喃喃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影一点点踏入晨阳里,遇见他何尝不是她的幸事。

有这么一句话,便有了后路,沈瑶心头的阴霾散开,人也跟着精神了。

谢家人被率先优待入了宫,谢钦与沈瑶方向不一样,一个往东,一个往北。

沈瑶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往回看,谢钦立在通往奉天殿方向的角门,晨阳在他周身镀了一层光,他负手立着,神情瞧不真切,那道挺拔毓秀的身影

却格外让人安心。

他在等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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