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人,白天还有阿姨在。
周冉阳以为自己算是了解弟弟的,毕竟前些日子,爷爷还有爸爸妈妈出游前可都问了他要不要一起,结果当然是一方也没叫得动他。
这混小子独行惯了,谁都不乐意跟着一起,又怎么可能还真乖乖听话过来照顾她。
周冉阳总觉得事有反常必有蹊跷,可不想他过来给自己添堵,还想要再阻止。结果这次还没想到,她说了一大段,周时慕就只是冷淡地回复她,人已经在来南城的路上了。
"大过年的,想把我一个人留京北?周冉阳你良心不会痛么?"周冉阳一下语塞了。亲姐弟的情分还是可以捡起来的,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冉阳哪里还能拒绝。
当天上午林石泉出差走,晚上这人就真到家了,看起来两个大男人背着她早早完成了交接。更可怕的是周时慕居然真就按照林石泉在家时候执行的那些个条条框框,连着好几天,提醒她该吃的药,监测她的身体状况,看好她的一切。
比起林石泉的人性化陪伴,周时慕监督她就只剩下执行了,毫无感情可言的执行机器,以至于周冉阳都忍不住想找借口支使他出去转转,别老是天天抱着电脑在家,变态到通过码代码设置小程序监督她。
既过分,更快无聊死了。
那天午后太阳好的时候,她咸鱼瘫在沙发上,周时慕就在一旁的椅子捧着笔记本电脑上盘坐着,不住敲着键盘。
周冉阳有时候实在闲的无聊,问他在京北也天天这么码代码,到这里还码,不嫌烦吗?周时慕只是面无表情地抬眸睨她一眼,也不搭腔,该干活还是干。
反正他也不跟自己说,周冉阳干脆彻底放飞自我碎碎念了。
“你说你,哪有小姑娘喜欢你这样子,天天抱个电脑多无聊了,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你这样上哪儿能找着女朋友啊?"
"难不成你真准备这辈子一个人过呀?"“哎呀,真可惜了,你小外甥以后岂不是没有舅妈疼了。”
"这要是以后ta会说话了,抱着你问怎么别的小朋友有舅妈,ta没有舅妈,你说你要怎么跟ta解释哇?"
周时慕被她念叨的急了,没好气的冷淡语气,"你怎么知道以后没有?"
他从前从
来不会讲这种话,哪怕她只说他注孤身,周时慕也照盘全收,但是这次,他居然否认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周冉阳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一下就联想到不久前虞茵生日会那次的传言,好些人都在说那天这混小子替一个小姑娘出头的事。
这事儿传到她这里后,她也是找了人到处打听这事儿的细节,结果却听说只是个误会,而且好像
对方女孩子也不是单身。
周冉阳本来都忘了这个事儿,这下听周时慕这话锋,才突然联想起来这事儿。但她想要再问,周时慕半个字儿也不再多说了。
互相折磨又嫌弃的姐弟日常,直到年二十九那天,林石泉终于要回来了才算要告一段落。在家呆了快一个星期的周时慕,那天下午破天荒出了一趟门。
目的地是玄湾区井周街道。
井周街道30号,那里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南城艺术学院住房办组织建的教职工小区,岑声声跟着外婆,从小生活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那天下午周时慕在井周街道那条街徘徊了大半个下午。
周时慕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南城的这几天,他不止一次会想起三年前,同样是在
这座城市里,他第一次见到岑声声。
三年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虽然过程不太如人意,但总算,现在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回到了原点。
他突然就很想要再见一见她,在离开南城之前,尽管他根本没有同她见面的立场和资格。
只是上天没有再次施舍他偶遇岑声声的好运气,在井周街道的大半个下午,碰运气这方面,他可怜到一无所获。
晚上林石泉出差到家后,对着迎上来的周冉阳很自然地提到明天的事,说明天下午岑声声要过来一趟,给自己递个涉/密光盘。
"好啊!”知道岑声声要过来,周冉阳语气轻快愉悦,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人了,“说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声声了,还挺想她的。"
说话间注意到一旁敛着眉头,一副很莫名的表情的周时慕,周冉阳当他是介意明天有外人过来,就顺嘴给他解释了句,“声声是你姐夫原来的学生,现在在京大读研,挺乖一个小姑娘。”
“阿慕说不定还能
记得。”林石泉想起上回周时慕来南大那次,也跟着补充了句,“她就是上次你去南大的时候,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从小跟老人一起长大的学生。"
周时慕很难准确地形容自己那刻的心情,情绪有种不可控地大起大落。明明已经绝望的事情突然触底反弹的情绪,才知道原来有时候愉悦这个情绪,也同样致命地折磨人。
晚上三人一起在餐厅吃晚饭,周冉阳观察着周时慕今晚尤其心不在焉,比之前几天还要更没精打采的模样,猜他估计是真的待不住了。
"反正你姐夫也回来了,你要是憋得太难受就赶紧走吧。"
周冉阳说这话,真不是故意赶人走,实在是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困住他这么久的事情,林石泉回来了,他任务完成了想走也是情有可原的。
却不曾想她这回完全会错了意,周时慕不光不是想走,还恶意满满地倒打她一耙,“你用完了就想踹我走?周冉阳你还是姐姐吗?"
周冉阳一下语塞。
"你意思你还真想留下来和我一起过年啊?"
周时慕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手肘撑着椅背顶部,吊儿郎当的调调,“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南城,你不好好招待我就算了,难道还要着急赶我走?"
林石泉拍拍周冉阳,温声附和,“阿慕说的是,大过年的阖家团圆的日子,不跟着你这个姐姐,你要他上哪里去?"
周冉阳实在是太意外。
林石泉不了解,但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周时慕从来不是在意这个的人,从小到大,过年期间他就很少有和家人一起团团圆圆的乖巧举动。
周冉阳当时就感觉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直到第二天下午岑声声过来,她才终于知道缘由。
从周时慕蹲下来将拖鞋调转个方便岑声声穿上的方向开始,周冉阳就意识到了周时慕的不对劲了,而当他在餐边柜那儿站半天只为了给她找个杯子这件事,更是让周冉阳确认,周时慕这个混球居然有铁树开花的一天了。
姐弟这么多年,周冉阳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冷淡的对待所有异性,但那天,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用心,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