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上次在南城不欢而散的事。
从岑声声主动打的那通求救电话开始,到拉开门看到周站在门外淡声问她收拾好了没的那刻,岑声声就默认她和周时慕再一次回到了在南城时友好的、尊重的、出了问题能够提供帮助的朋友的关系。
现在,直面朋友问她的问题,岑声声真的很认真地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的确太没良心了点。回想自己的行为,大半夜一个电话就让还在发着高烧的病号开车来救她,可若是一解决了问题后她就立马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好像真的有些利用完就扔的嫌疑。
嗯,确实很过分。
岑声声最终乖乖下车,为表诚意还主动去开了后备箱的门,想要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不过周时募并没有给她这个展示诚意的机会,他的手随意从她肩侧穿过,准确无误地拉住行李箱的拉杆,散漫说了句"这点重量还用不着你。"
岑声声讪讪地咬了咬唇,小碎步往边上退了退,视线追着周时慕,看着他将箱子拎出来,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电梯间的方向去。
周时幕在天成府苑的房子在三环,是个大平层,买这里的完全是因为离云翎的位置近。他平时多泡在云翎,节省时间也方便,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只固定的时间周家老宅那边温姨会安排人来收拾、打扫卫生。
电梯间比起岑声声之前去过的小区都要宽敞高级,连电梯按键上行都是需要住户认证的。周时幕确认了楼层后,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步步攀升,没一分钟的时间,电梯在十二层停下,轿厢门缓缓打开。
完全一梯一户的户型,入目也只有一户门。
夜里安静,周时慕拖着拉杆箱从轿厢出来,滑到木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岑声声来不及犹豫,紧跟着他的脚步出了电梯。
在入户门边站定,周时慕拇指拂过密码锁的显示屏,屏幕点亮。
岑声声原本在他身侧站着,看到他的动作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自然地左右张望着,觉得房门密码这种是周时慕的隐私,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1613。”
余光里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周时募按完后,没先开门,而是侧过头看着她,沉声认真说了这句。
“什么?”岑声声好似不明所以地回过头,一双眼眨了眨,看着无辜极了,“嗯?你说什么?”“没什么,记着就行。”周时慕垂首笑了声,也没再重复什么,他知道岑声声听到了,只是蹩脚拙劣地假装没明白而已。
推门进屋后,周时慕先拎着她的行李箱放到一旁,再去拉开玄关边的鞋柜,弯腰皱着眉,半天才从里面翻出双新的灰色棉拖鞋。
一如不久前在南城那次时那样,他低下头将拖鞋口顺着岑声声方便的方向放下。“不喜欢也没别的了。”他懒懒开口,“将就着吧,回头再给你买小姑娘喜欢的款式。”
岑声声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去林教授家时候,那双放在面前的奶白色毛绒拖鞋,一瞬间听明白了他说的小姑娘喜欢的款式是什么意思。
周时慕没多停留,换了拖鞋就径直往厨房的方向去。
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门从上层拿出瓶冷藏矿泉水,估计确实烧的厉害,他只觉得浑身烫得难受,迫切想要喝点什么降降温。
岑声声慢半拍跟过来,看着他拧开瓶盖就要往嘴里灌,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下子伸出手攥住了瓶身,阻了他的动作。
“怎么?”周时慕移开手,垂眸看了眼面前皱着眉不说话的小姑娘,“你也想喝?”
他重又拉开冰箱门,指尖触到里面瓶身的温度,顿了下,又道:"算了,大晚上的给你还是喝点热的好,等着,给你烧点儿。"
“周时幕。”岑声声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较真,“你都生病发烧了,最好也别喝冰水呀,还有最好先吃药吧。”
怎么会有人连要求人做事都是这样软糯糯商量的语气。
周时募很明显地喉结上下滚了滚,继而将瓶盖拧回去,勾唇笑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也行儿,都听你的。”
岑声声好像觉得发烧硬抗不吃药是个很严重的事,追着问他药箱的位置,又自顾自地仔细翻找到治风热感冒的药,按照要求用量分好,还要非得盯着他把药给吃了才安心。
低头在她随身背着的小包里翻了翻,她才过来对上周时幕,软地打着商量,"你别害怕呀,一口吞下去,吃完了我给你吃这个,就不苦了。"
她将手心朝着周时禀摊开,露出里面一颗水果糖,“我还有好多种口味,这个是草莓味的,你要是
喜欢别的口味的话我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周时禀其实挺无奈的,不想吃药也不是怕苦,就是单纯觉得麻烦、没必要。
但她在车里那会儿笑自己怕苦才不吃药的模样,兴奋的就像是发现了个他什么把柄一般开心的不行,他哪里舍得打破了她的幻想。
非常尽职尽责地监督完周时幕吃了药,岑声声才小声问他自己能住哪个房间。
"三个卧室你想住哪个都行。"周时慕懒散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抬眸特散漫地看着隔着茶几的另一侧局促站着的小姑娘,“除了我的房间。”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身后的那扇灰色房门,"我住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