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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仙侠世界

白夜脸色微微一僵,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拒绝,只听燃灰继续道: “我技艺不佳,不知白师弟可会做饭?也能让师兄尝尝手艺。"

>距离魔尊上次亲自做饭,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旧事。

那时他尚未正式拜入仙门,还是个天真意气的少年人,家境贫寒,只一把粗铁剑傍身,却满腔豪情壮志,认为自己乃不世出的天才,誓要在求仙大道上走出条旁人难以企及的路。

只是当时的朝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未来的路会与年轻时的设想截然相反。

往事如风,在心间带起两片落叶,就沉入池塘,没了声响。

面对苏燃灰的无理要求,白夜心中冷冷一哂,这世界上能让魔尊洗手作羹汤的人,恐怕还没生出

来。

但不知怎的,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头脑就一片空白。

等再回过神来,白夜站在伙房火焰猎猎的灶台旁,毫无瑕疵的手里头端着两个木盘,里头各自盛着一份菜。

魔尊: "..…

燃灰没注意他是如何的自我怀疑,低头轻轻闻了闻菜香,又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白夜顿时目光灼灼地注视过来,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如何?"

心中暗自懊恼,炒第一盘时太过生疏,底下的肉糊了不少,放的盐也过量了,当真是丢脸。要是再让他炒一次,肯定会要好上许多。

燃灰垂着眼,好半晌,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 "很好。"

意料之内的味道。

虽然食材不同,佐料不同,这个世界的魔尊也明显手生不少,做出来的成果却和上个世界有七八分像。就连做饭的步骤,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莫名崩坏的剧情,相似的名字,腰侧的图案,以及眼前的证据。

已经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朝邺和楚风烨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燃灰一出神,白夜就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浅色的瞳孔骤然阴沉,红唇却越发翘高了: "师兄,你在想什么?"

燃灰回神,抬眼望向他。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白夜立刻又低眉顺眼: “师兄不说话,我心里直发慌,是不合你口味吗?

男主对上个世界当真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燃灰难得生出几分好奇心,想试探一下。

他垂下眼,语气缅怀: "不是……只是你做的东西滋味很熟悉,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说出这句话来,伙房内气温骤降,米缸的盖子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白夜似笑非笑,轻声复述:"故人?"

燃灰对他的恐怖语气若无所觉,继续道:“说起来也当真是巧,那人身上也有一个和你相近的胎记,或许是缘分吧。"

气氛突兀一凝。

魔尊声音滞涩无比: "……胎记?"燃灰抬眼看向白夜,有点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大。

怒火伴随着惊妒席卷经脉,气血再次逆行,白夜咬紧牙关,再也控制不住面上表情,神态阴沉得可怖。

苏燃灰不明真相,朝邺却清楚得很。

他腰上的图案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稀有蛊虫盘亘留下的痕迹。

这蛊虫乃秘法练就,世上仅存两只,其中一只在魔尊体内,另一只,则属于他曾经的师兄——楚逢。

回卧房的路上,白夜罕见的沉默,心事重重。

燃灰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男主在想什么,但也懒得多管,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行至半途,月光如水,踩着那道颀长的影子,白夜冷不丁出声: "师兄……""你可曾见过抱鸾真人?"

这问题来得突然,燃灰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应该就是原书主角受,那位抱鸾峰的清冷仙尊。叫什么来着,楚……楚什么?

不怪燃灰没印象,大纲里一直用抱鸾仙人代指原主受,一百多页的狗血苦情剧翻下来,他能记住个原姓,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002不在,想重新补大纲都不行,现在有点头秃。

燃灰心里叹气,面上扬起个笑来: "这是自然,怎么了?"

他的反应慢在白夜眼里是另一层意思,心重重往下坠:"师兄觉得抱鸾真人如何?"想了想,燃灰按照原主心态谨慎措辞: "真人仙姿无双,我等自是敬仰万分。"

>

他随口感慨一句: "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叩见真人,便又了却一桩心愿。"

仙人垂着眼,堪称落寞的神情映在魔尊眼中,朝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姓楚,见过和自己相似的胎记,如今早已断了情分,不复得见。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苏燃灰当年的旧情人,恐怕正是楚逢。

万籁俱寂,林中无风。

烛火融融,白夜只披一件里衣站在铜镜面前。

白日里的无辜消失殆尽,他沉着眼,透过稍显模糊的镜面,从自己头顶的发旋一路看到脚底。这具身体的确是魔尊的,面容也和他当年相似,却又略有区别。

十八岁的朝邺五官更为英气俊美,鲜衣怒马少年郎。但秘法强行重塑了他的骨骼,再加上进行了

一定伪装,越发影响了面孔,从英气变成了精致。

……看起来,与当年的楚逢颇有几分神似。

一声清冽的脆响,紧接着裂痕蔓延,一人高的铜镜就这么在他眼前成了齑粉。毁了一面镜子,魔尊心中暴郁依然不得解,急需纾缓体内疯狂翻涌的魔气。檀木门被风吹开又合拢,一道黑影在众人无知无觉时,翩然下了凌霄峰。

尊上回来了!

这个消息口口相传,被迅速传遍了魔宫。森森白骨和翻滚岩浆凝成的高高王座上,如今坐了个高大的男人。

他脚边是无数或狰狞或妖娆的魔族,任何一个拉出去,都是让人仙两界诛之而后快的魔头。在朝邺脚下,他们却恭敬地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

得了准许后,才有只身长八尺的巨魔小心开口,声如雷霆滚过: “尊上突然回到魔界,可是有什么突发要事?"

和他们比起来,尊上的这缕神识看起来小得可怜,连塞牙缝都不够,却并没有魔敢去尝试篡位。

朝邺托着下巴,成年体态的他面容深邃,锋利又危险,表情此时却阴沉得要滴水: “本座心情烦闷,难以控制魔气。倘若继续呆在归衍宗,恐怕会被发现端倪。"

心情烦闷?!

群魔大惊失色,要知道,魔尊上次心情烦闷,魔域可是直接血流成河整整三日。

他们忙问: "怎么

回事,可是有人冒犯尊上!"

朝邺沉沉叹气,片刻后,吐露实情: "我在归衍宗看中一人,是凌霄峰的内门大弟子。"“那人起初对我热情如火,说不尽的纠缠,诱骗我与他成了好事。”

想到什么,他眉眼间笼上一层阴云: “但我刚刚发现——他不是非我不可,而是拿我当成抱鸾真人的替代物件罢了。"

听完了缘由,众魔皆是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睥睨八方的尊上,竟被一个小小的门派弟子当成替身,如此戏耍于股掌之中!

有那急着献殷勤的,立刻怒声道: “好讨厌的小子,竟然敢拿尊上做替身,当真死不足惜!”听见这话,魔尊长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 “哦?”

看见他的表情,蛇女心中暗叫糟糕。

受到了鼓舞,那献殷勤的魔说得越发起劲: “属下这便去将他捉来,折磨个三天三夜,最后砍下脑壳,做您的痰盂便罢……"

话音夏然而止。

魔尊分明还远远坐在高位之上,那魔双臂却在空中齐根砍断,浓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腐蚀了地面,发出滋滋声响。

众魔顿时噤声,再不敢多言,空旷的魔宫内,只剩下那魔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杀鸡儆猴,锦云纹的靴子轻轻碾过脚下的手臂,朝邺这才懒懒道: "谁也不准碰他。"

血泪的教训就在眼前,众魔当然不敢再犯蠢,急忙换了个法子: “那……那便杀了那个抱鸟真人?"

想起什么陈年旧事,朝邺视线一沉,呼吸也重了。片刻后,才道: "他也不能杀。"

其他魔头都是一头雾水,只有从还是条小青蛇起就跟着魔尊的蛇女知道,抱鸾真人于尊上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

否则恐怕不必他们催促,此时的抱鸾真人已经是具尸体了。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只会喊打喊杀的众魔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蛇女摇曳着鳞片冰冷的长尾,慢慢上前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紧不慢,曼声提出了第三种方法:"既然如此,尊上何不直接将那人掳回魔界来?"

/>"您可是魔界之尊,就连仙界也要忌惮三分,想要谁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少了人,料想那归衍宗肯定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听见这话,朝邺一顿。

他看向蛇女,一双丹凤眼目光深深: "可他是个仙人。"

让一个仙人踏足这暗无天日的魔界,想想就知道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蛇女嘶嘶吐着信子:"仙人又如何?那人如此无礼大胆,竟然敢把尊上当成替身,就该承担起代价才是。"

她一字字一句句,都说到了朝邺的心坎上: “何况我看他做的事,和魔界之人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来了魔界后,比我们还能适应此地环境呢。"

“尊上何必为他顾虑如此之多,您乃魔界之主,自然该万事随您心意,哪里用得着在意他的心思?"

一介情人而已,还轮不上如何为他考虑。

一口气说完后,蛇女便屏气躬腰,等待着魔尊的答案。良久,在众魔紧张忐忑的目光下,朝邺舒展眉目,轻笑起来: “你说得有理。”

尊上满意了!

众魔高高吊起的心顿时一松,忙不迭纷纷表示此计绝妙。

不知是谁怯怯道:"可咱们尊上此番去往仙界,不是为了那玲珑境即将现世的秘宝吗?""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计划……"

他尚未说完,蛇女长尾化鞭,一鞭就将那只魔抽成了个滴溜溜的陀螺。

她恨铁不成钢: “你是傻子不成?那秘宝对咱们又没甚用处,尊上想去夺,那是因为有趣。眼下既然有了更为看中的人,那秘宝哪有人重要?"

属下被打得抱头鼠窜,朝邺也并不制止。

半晌,他轻笑一声,浅色如野兽的一线瞳孔里,闪烁出志在必得的火光。

"没错。"

区区秘宝,哪有想得到的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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