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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仙侠世界

连着两日,白夜都没有缠着燃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燃灰最初还很警惕,怀疑男主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在搞幺蛾子也没事,反正自己也斗不过男主,死反倒是死得其所,不如躺平得安详一些,这样也舒服。

但他实在没想到,白夜敢送给自己那么大一个惊喜。因为敏锐地察觉到燃灰喜欢吃东西,小白花自告奋勇,又给他做了好几回饭。

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手艺那叫一个棒,时隔多日再次吃到他做的饭,燃灰几乎热泪盈眶,好吃得差点没把舌头吞进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可以原谅男主整出的一切花活——包括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燃灰专心品尝美食,白夜就坐在他旁边,目光深深: "师兄可还喜欢?"他忙里偷闲地抬起脸,朝男主露出个鼓励的笑: "自然是喜欢得很。"白夜缓缓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轻声细语: “师兄喜欢就好。”燃灰不明所以,刚放下碗,却突然感觉自己大脑昏沉。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动用真气压制,但困意却千百倍地袭来,几乎让燃灰站立不稳。手臂被人扶住,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栽过去,撞上一片衣衫。

"师兄……"

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白夜凑近了,唇瓣与他一触即分。清浅如琉璃的眼珠闪着古怪的光,最后的意识里,燃灰听见男主轻声道, "好梦。"

燃灰做了个极为漫长的梦。

梦中环境湿黏,手术室残破的室门上,闲人免进字样已经模糊。幽绿色光线忽明忽暗,悬在头顶的手术灯时不时闪过滋啦电流,天花板上的水渍还在不断往下滴水,滴答滴答,每落一滴,神经就跟着跳上一跳。

空气中尽是霉菌的腐朽气息,萦绕鼻端,挥之不去。

手术器械一应俱全,但这里却并没有医生和护士。

紧闭的病房外,不时传来沉闷压抑的脚步声,还有咕哝含混的低语。黑影一道又一道闪过,投射在门上,也投射在漆黑的瞳孔中。

他半点都不慌张,熟门熟路地匍匐到病床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这只手瘦小,指甲缝里是无法剔尽的黑红色污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徘徊的黑影找不到人,似乎是远去了。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必须得离开。

他缓慢无声地从床底爬出,手术灯摇摇晃晃,在地面上映出忽远忽近的阴影。目光落在诡异的阴影上,他身型一顿,警报疯狂作响,瞳孔也骤然收成一点。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无数古怪破碎的肢体扭曲,血红色的复眼正死死窥探着手术室内瘦小的猎物。

意识到猎物发现了他的踪影,触手带着大大小小的吸盘,从管道口激射而出,朝着他的脖子席卷过去。

他一个翻滚避开,一刀稳准狠地插到了那黏腻的触手上,直直切断,流出猩红色的黏腻液体。但这是于事无补的,砍断一条,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条,带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死死缠住他的脖颈,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反抗,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弱小,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要死在这里了。

胸腔内的窒息感一波接着一波,肺腑生疼,他仰躺在地板上,手臂胡乱挥舞着,冷不丁抓掉了一块小小的、被悬挂在胸前的ID卡。

ID卡掉落在地,他对上一双属于孩童的、毫无高光的黑色眼珠,以及旁边的编号。

——0010。

燃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呆呆注视着层层叠叠的床幔,胸膛剧烈起伏,压在身下的长发被冷汗浸湿,连带打湿了枕头。好半天,才慢慢坐起身来,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呼。"

很久没做过噩梦,没想到一做就这么刺激。

太阳穴一阵接一阵的跳疼,燃灰平复心情,给自己的脑壳做按摩,手指却突然僵住。他缓慢转头,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等等。

……这是哪里?

床幔是落霞,地板是黄金,铺着华贵的长绒织毯。金蟾状的香炉口中喷吐出袅袅水雾,异域珍果盛在琉璃盘中,清香沁人心脾。

宫殿极尽奢华宏伟,高旷殿顶直破云霄,坐在床上的仙人显得额外渺小。

但在无穷无尽的奢靡外壳下,燃灰却清晰看见了镶嵌在门框上用以装饰的指骨和骷髅头。他下床推开门,视线微微一凝。

>此处可以高高在上地俯瞰,将所有景物尽收眼底。在那高高的宫墙下,遍地硝烟,血肉,骸骨,硫磺和岩浆。

绮丽吊诡的宫殿坐落于千丈深的地底,被沉睡的火山包围簇拥。漆黑的鸦群发出粗嘎哀嚎,从暗

无天日的头顶飞过,一晃没了影踪。

它们的尖啸唤醒了燃灰,让他从自我怀疑中回神,下意识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外围的火山开始一座接一座喷发,温度瞬间高得难以忍受。燃灰默默回到宫殿内,殿门一关,顿时隔绝掉外界的炽热,周身上下又变得清凉无比。

这鬼地方的特征足够明显,结合任务世界的背景,瞬间让燃灰想到一个词——魔界。那把他带来的,不就是……

"师兄睡得可还好?"

陌生无比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燃灰下意识转过脸,入目先是双金线勾勒的黑靴,紧接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漆黑如长夜的发束在脑后,融入黑衣之中。那张脸有三分眼熟,面色冷白如玉,眉目浓墨重彩,薄唇锋利,俊美肃杀。

一双熟悉的丹凤眼勾起,眼尾带着赤血一样的红,有种邪性的魅力。

他身上危险气息太过浓重,只一眼就让燃灰绷紧了后背,随时准备应对发难。

按照任务世界的逻辑,如此通天不凡的周身气魄,必然是男主无疑。

但他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说好的伪装身份潜伏在仙界呢,怎么把自己给掳回了魔界,秘宝不要了是吧?

不过连着三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燃灰已经习惯了。

他想演出惊恐的神态,但刚从梦中醒来,调动不起情绪,于是干巴巴道: “阁下是谁,这又是哪里?"

魔尊并不在意他的警惕,照旧步步逼近,阴影攀爬,逐渐将姿容秀颀的仙人笼罩其中。

明明是极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却垂下眼故作叹息,语气幽幽道: “师兄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昨日还夸我做的饭好吃,这就认不出来我了?"

那话说的,像是在说负心汉。

燃灰:

他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很想让男主别再演了,艰难道: “你……你是白师弟?”

魔尊一撩衣袍,毫无避讳地坐到床边,语气似笑非笑:“看来师兄还是记住了我,师弟深感欣慰。"

燃灰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白师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不错。"

一边随口回答,魔尊大掌一翻,燃灰的手腕就被他握进手中,暗暗凝聚的真气被轻松打断。只一个交手,就让燃灰对他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没了秘法压制,以魔尊的力量,别说苏燃灰,就算是归衍宗的所有仙尊一同出面,也只能勉强与他战个平手。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世界对男主可真是有够偏爱。

魔尊面上露出个饶有兴味的笑来: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偷袭我么?"

燃灰还算镇定地收回手: “只是想试探一下师弟如今的实力罢了。看起来,师弟并不需要来归衍宗拜师。"

魔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那也不是,我一直对贵宗的修炼功法心向往之,此番专程易容来到仙界,就是为了一睹仙人风采。"

目光不加掩饰地在燃灰身上打个转,他舌尖舔过犬齿,笑容意味深长: “现在看来,当真是来对了。

燃灰懒得和男主虚与委蛇: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魔尊勾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道: “师兄心里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吧?”他略一挥手,身后的殿门轰然洞开。

狂风呼啸着倒灌进殿内,那昏沉可怖,几乎要压下来的黑云,和远处一座接着一座喷发出滚热岩浆的火山,再次映入燃灰的瞳孔之中。

在宫墙下手持三叉戟来回巡逻的魔物听见动静望去,立刻叩首: “拜见尊上——”

或诡异或妩媚或尖利的声音传遍旷野,如鬼哭狼嚎,众魔轰然伏拜,绵延千里,连地壳都隐隐震动起来: “拜见尊上——”

燃灰:魔界人真是骄奢淫逸,动不动就这么大排场。

魔宫内,魔尊目露陶醉地贴近僵硬的仙人,亲昵如同情人间的耳语: “忘了说,师兄以后莫要再喊我白师弟。"

他拉起那只修长的手,在手心里写下自己的真实名讳: “

可得记好了——我真名朝、邺。”

燃灰配合地震惊,声音微抖:“你……你是魔尊?”

身后贴着的胸膛低频震动起来,朝邺攥住他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愉悦: "从今往后,仙界再也没有苏燃灰这个人。"

“我的好师兄……且安心随我在魔界享乐吧。”

朝邺并没有在寝宫内久留,在凌霄阁耽搁的这段时日,积攒了不少等他处理的东西。

即使是从心所欲的魔尊,也有不得不亲自完成的工作,真是令人唏嘘。

燃灰独自待在寝宫内,这里似乎被魔尊下了什么禁制,一些小术法还能用用,但如果是千里传音、瞬移之类的手段,就完全施展不出。

这是又被软禁起来了?

不愧是上个世界的男主,连手段都大同小异。

燃灰此时已经淡定非常,干脆在殿中苦中作乐地闲逛,顺便欣赏一下魔尊搜罗的奇珍异宝。

逛了一会儿,他想出门看看风景,却被门外巧笑倩兮的魔族侍女挡了回去:“仙人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给我们便可。"

这侍女温和有礼,态度却不容拒绝,燃灰只能悻悻地合上门。

隔着门板,有尚且不知缘由的侍女小声问领头的: “咱们守着的是什么人?好生俊秀,却从未见过。"

随后一声痛呼,那领头的低低呵斥传来: "尊上的禁.脔你也敢肖想,不要命了!"

燃灰: "……"

我不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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