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眠啊一声,没反应过来。
路寂低垂着眼,淡声重复:“哪栋楼,我回宿舍拿个东西,可以顺路给季挽送点吃的。”
林雨眠听明白了,被冷气压冻住的大脑重新转动:“12栋a楼606,顺路吗?”
路寂点头:“顺路。”
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跟林雨眠的话音无缝衔接。
而且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还有表情,怎么说呢,林雨眠觉得哪怕自己刚才随便说个根本不存在的宿舍楼层号,他都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说“顺路”。
路寂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再多说一句话:“我过去了,你们继续玩。”
林雨眠起身目送他:“那就麻烦学长了。”
路寂背对着他懒散地挥手。
林雨眠收回眼,重新坐下来,不无感慨地开口:“看不出来路神是这么面冷心热的人,之前还一直以为他很高冷不近人情呢。”
沈景摸完了牌,身体后仰靠着椅背,闻言偏头看着他的侧脸:“面冷心热?你说路寂?”
林雨眠点头。
沈景唇角抬起讥讽的弧度,嗤笑出声:“这可能会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林雨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也听得出话语里的嘲讽,不开心地瞪他。
沈景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喝一口,耐心解释:“路寂这人,你说他面冷,可以,心热,那我还真不敢苟同,当然,在特定的人面前,好像也还是会偶尔热一热的,比如,你那个漂亮室友。”
“你是说季季?”林雨眠听得更加疑惑。
沈景笑得玩味,抬手在他肉感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别瞎想了,帮我看牌。”
敲门声响起时季挽还在梦里昏昏欲睡,他还记得睡着前给林雨眠发过信息,想着应该是这小子快活完回来了,便艰难从床上起来,拖着睡得软绵绵的身子下了爬梯。
门被从里面打开,季挽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头发翘起来几撮,身上还穿着睡前随意套上的白色棉t,宽松的领口歪到一边,露出肩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清晰凹陷的锁骨。
路寂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被那片雪色晃到眼睛,眼神快速瞥开,停了一会,还是又把视线转回来,只是这次强迫落在季挽的脸上。
季挽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身子没骨头似的虚虚靠门,眼皮半撩不撩的,看清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是谁时,眸光才稍稍清明。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路寂的这一刻,季挽是真的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但在此以前路寂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形象,之前几次见面也都是在校外,一些比较特殊的场合,季挽总觉得这个人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像是不应该存在于同一个次元空间。
所以看到他乍一出现在自己宿舍前,就有种突破次元壁的微妙感。
路寂低头时,又不小心看到那一截白得透光的锁骨。
先是把他身后宿舍的环境扫了一圈,才淡声回答:“回宿舍时拿点东西,路过你们这边,过来看看。”
季挽点点头,又懒懒打了个哈欠,他其实也就随口一问,也不知道路寂具体住哪栋楼,不过既然能路过这边,应该离得也不远。
安静的走廊突然传来两个男生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马上就要经过这边。
路寂垂眸又扫一眼季挽现在的样子,眼神微变,直接握住他的手臂将人轻轻推到门里,自己也跨步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季挽被推着往后退了两步,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到了房间里,有些疑惑:“怎么了学长?”
路寂没有说话,抬手将他散开的衣领拉好,指腹似是不经意滑过白皙的肌肤,触感温热细腻。
季挽侧头看一眼,伸手随意扯了下领口,不怎么在意地笑笑:“我睡觉喜欢穿得宽松一点,舒服。”
“嗯。”路寂低应一声。
季挽抬起头,目光不经意瞥到路寂修长的脖子,他以前一直觉得脖子长的人体态也很好,像是天鹅,高贵优雅。
就像路寂一直以来给他的这种感觉。
突然想起这是男神第一次来他们宿舍,怎么着也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
习惯性抬手揉着后颈,季挽走到自己桌前把凳子拉开:“学长,你先坐吧,别站着了。”
毕竟以路寂这身高和气场,站在那很难让人没有压力。
路寂看着他拉开的那张椅子,又顺着看向上铺的床位,眸光顿顿,轻声问:“这是你的床?”
季挽也跟着往上看,他们个子都不算矮,平视就能看到上铺睡得堆皱成一团还没有整理的软被,还有两三个躺得歪七扭八充当抱枕的娃娃。
季挽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局促,抿了抿唇:“对,我刚一直睡觉来着,还没来得及整理,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们寝室几个人就我被子叠得最勤了。”
路寂听着他略显慌乱的解释,轻轻嗯了一声。
走过去在那张椅子坐下,顺手把一直拎着的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推到季挽跟前:“给你买的。”
季挽好奇看了几眼:“这是什么,陈记粥铺……”
看清纸袋上印着的几个字,季挽惊喜抬头:“学长,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特别想吃东西啊。”
路寂一手搁在桌子上,看着他脸上的惊喜,眼睛里噙了点笑:“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季挽点头,他现在饥肠辘辘,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把对面赵飞的椅子扯过来,拿出牛皮纸袋里的粥盒,小心掀开盖子。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季挽拿勺子在里面搅搅,眼神发亮:“虾仁排骨粥,好香啊。”
路寂看他一下下嗅着鼻尖闻香气,舀了一勺放在嘴边慢慢吹冷,像只迫不及待想要品尝热牛奶的小猫。
吃东西时也像猫,一小口一小口,还怕烫,时不时就吐出一截粉红色的舌尖来散热。
路寂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季挽连喝了很多口,肚子里那种空虚的饥饿感才被稍稍填平一些,他放缓了速度,有一勺没一勺地往嘴里送,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透着股藏不住的乖巧。
刚嚼完嘴里的虾仁缓缓咽下,右边嘴角却突然被压住蹭了一下,有点痛。
季挽轻蹙着眉头,掀起眼皮。
路寂把手指翻过来,指腹上有一颗软糯稀烂的米粒:“沾到嘴上了。”
季挽哦一声,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插曲,季挽并不怎么在意,低头继续喝粥。
路寂盯着他吹粥时一鼓一鼓的白嫩脸颊看了一会,目光不经意下移,落在被他蹭过的唇角,指腹仍然残存着那一瞬过分柔软的触感。
路寂垂下眼皮,喉结浅浅滑动。
季挽喝了半碗粥,满足地小声打了个饱嗝。
他胃口其实挺大的,是那种吃得多,消化快,不长肉的体质,如果是平时,这个粥他能喝得一粒米不剩。
只是今天一整天没吃东西,饿过了劲,反而胃口不大足,粥又清淡,喝了这半碗其实也就觉得够了。
两张纸巾递到他面前,雪白柔软,散发着清幽的香气,捏着纸的手指修长漂亮,指甲剪得圆润整齐,季挽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一会,而后才伸手接过来:“谢谢。”
擦完嘴角,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而后自己整个人后仰陷进宽阔的椅背里,两条腿也盘上来,半耷着眼皮,轻轻摇晃着,惬意懒散。
他现在躺的是赵飞斥巨资买的电竞椅,宽敞舒适,季挽人清瘦,这样窝在里面,更显得肩背像纸片一样单薄,宽松的领口又垂到一边,露出来的肩头白得透光。
路寂的目光在那片雪色上停滞几秒,克制地瞥开,顿了一会,还是轻声问:“你很喜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