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顾言琛家。

沈君辞回忆着，那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虽然过这么多年，那一天的事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别的家长接送孩子去考点, 请假站在门口等着孩子出来, 一回家就把热饭端过去。而他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就连饭都是楼下小饭店里自己买的。

最后一天考试, 可能是吃的早点有问题，他上午就不太舒服, 到中午他没敢吃东西，胃疼到一直冒冷汗。

他实在熬不住, 给林岚打个电话。

结果那时候林岚又是老一套说辞：“落落，这里正到关键的时候, 你克服一下, 家里的柜子里有『药』……”

他接过话来：“相关的『药』早就吃完半年。”

对面的林岚明显是愣住。

他挂电话，自己去楼下『药』店买点, 指望林岚还不如靠自己。

他下午考试的后半程几乎趴在桌子上，疼得眼前发黑，想的心都有。监考老师发现他情况不对，还问他需不需帮忙叫应急的校医，他拒绝老师的帮助, 还是坚持考完。

终于坚持到铃声响起，其他人都在庆祝高考结束, 只有他感觉自己孤立无助。

后来他好不容易回家, 蜷缩在床上很久，好不容易好一点，『迷』『迷』糊糊听到面有人敲门。

隔着门，他听到那人说：“林落你在家吗？是你爸的同事, 他让给你带点『药』来，你如果实在不舒服陪你去医院。”

他想着自己一定是脸『色』苍极其狼狈的，没去开门，而是没好气地回一句：“他这是派你来看看没吧？”

他的哪里是这些冷冰冰的『药』？

而且现在考都考完，再来人有什么用？

中午的时候，他希望的是林岚能帮帮他。

作为父亲，就算不能开车带着他去医院或者是诊所，安慰几句总是可吧。

他不相信，林岚连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随后他反思不应该和陌生人发脾气，对那人道：“谢谢你，没事，你回去吧，再难受打电话的。”

那人似乎还不放心，在门口等一，看他一直不开门，只能说：“那……『药』先给你挂在门口。”

过十分钟，等面安静，他打开门，看到门把手上挂着几盒『药』。

他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一串电话号码，下面还有一句话：祝高考结束，后你的人生开始新的篇章。如果林局太忙，你可联系。

他为那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当他想把纸条扔掉时，手又顿住，那毕竟是他收到的第一份高考祝福，也许有点纪念意义，他随手把纸条夹到桌边的里。

他因为这件事，好几天没和林岚说话。

后来没过几天，林岚生病。

他这才没和病号一般见识，高考结束后的宝贵假期就是送饭加陪床。

高考出成绩，他的分数比平时模拟低三十几分，成绩就差在最后一门，他为和林岚置气，选通信专业。

沈君辞回忆到这里，吸一口气，他压下心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他开口问：“后来呢？那个劫匪供没？”

“那时候们几乎为问不出来，只有林局一直追着对方不放。他亲自问劫匪八个小时，那是一场极其精彩的审讯，到最后终于把劫匪的心理压垮，讲出地点，赶在他的同伙撕票前，们救到那个小女孩。不过在这场刑审后，林局就病倒，住半个月的医院。”

顾言琛说到这里想到后续：“只是，那关键的八个小时，正好是林落高考的最后一天。林局忙着审问和救人，连林落生病都是让去买的『药』。那一天，林落考试发挥不太好，比平时低几十分，林局后来总是和念叨，说自己毁儿子一辈子前程，林落的成绩本来可上好校的……”

沈君辞道：“可是小女孩救出来，这么一想，好像还算值得。”

时至今日，他才理解林岚的选择。

毕竟什么事都大不过生。

他的高考成绩，大不过一条人命。

现在知道这些，他不再怨林岚。

顾言琛看着眼前的沈君辞，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来：“不过，林局告诉一点，他为什么没有赶回去看林落的原因。他曾经和说，他儿子大部分时候都挺好，就是从小就喜欢装病。小时候他加班，林落就经常不舒服为理由叫他回家，回去后马上就没事。后来有一次，他把林落拉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于是他总是拿捏不准，那一天是高考，他开始为林落只是想见见他……”

沈君辞无声叹口气。

听这话，他觉得心头又解开一个疙瘩。

不过……很难区分吗？

只有装病的时候他才撒娇示弱，真的病后，从来都是咬牙忍着。

如果不是怕耽误高考成绩，他那天也不打那个电话，结果林岚还觉得他是装的。

他承认自己过去是装过几次病。

小时候，林岚总是有各种原因各种理由很忙很忙，他总是不回家，偶尔回家也是急匆匆的，偷懒的时候就给他打包点凉菜，让他自己蒸米饭吃，凉菜里面还总是放着他不喜欢吃的香菜。后来干脆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菜。

因为这样，他还没幼儿园毕业，就用家里的电饭煲自己蒸饭。

后来他有一次淋雨，咳嗽一直不好，发高烧林岚才带他去医院，一检查发展成小儿肺炎。

那住院的十来天是林落小时候最幸福的十来天，不光林岚请假回来陪床，还有他局里的同事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