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累生轻笑着,笑容有些落寞:“十岁的时候我生了病,父母到处筹钱,带着我四处奔波,寻找可以医治我的医生,后来路上出了车祸。”
“那个时候的我懵懵懂懂,还意识不到什么是死亡,待在医院里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看我了?”
病房里面只有冰冷的器械和花白的墙,病房外面是吵闹的哭泣声和痛苦的呜咽,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病床上,等待每天的身体检查,还有护士医生前来诊治。
吊瓶、药丸,和无尽的疼痛折磨着他,他想要找到可以倾诉痛苦的对象,想念在发病时父母温暖的怀抱,只是一日一日的过去,他们仍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
他们去哪里了呀?是还没有下班吗?是不要他了吗?
电视剧里经常说,有的父母会抛弃生病的孩子,因为觉得孩子拖累了他们,给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后来我在医院呆的时间长了,渐渐就明白了,原来我的父母是死去了。”
重症病房的区域几乎隔几天就会有人被盖上白布,他们可能是因为车祸、因为遇险、因为无法医治的癌症,因为各种各样会将人的生命夺去的事情。
小小的男孩趴在床边,看着外面病人家属在嚎哭,看着医生推着病床,上面沉睡着死寂的尸体。
那是什么?他问护士。
那是有人死去了。他听到回答。
他想起之前他的父母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盖着一张白布,被人慢慢的推走,离开了他的视线。
原来他的父母没有不要他,他们只是死去了。
而他却因为身体原因,连父母的葬礼都没办法参加,只是在现在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个事实,明白以后不会再有人唠叨他了。
他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再吵吵嚷嚷的想要干这干那,每天乖乖的吃药检查,乖乖的接受治疗,然后在身体好些之后的某一天,他从医院里跑了出来,独自一人前往打听出来的父母的墓地。
男孩身上没有钱,只得穿着病号服走在路上,那天下了毛毛雨,天气是刺骨的寒凉,那些冷意像是透过的他的皮肤,深入到了他的骨头里。
他一边问路一边走,顶着路人诧异的目光,走得很慢很慢,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病痛,晕倒在了路边,被好心人叫救护车送回了医院。
那一次他离开了医院,却没能到达父母的身边。
“当然,后来有人带我去了墓地,我还是见到了我的父母。”
雨宫累生的眼神悠远:“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们最好看的时候,我却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们满脸愁容和疲惫的看着我。”
真是太糟糕了。
美好的回忆这么少,满满都是痛苦的过去,导致那一段时间他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漫长到几乎以为连他自己也死去了。
可他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努力又艰辛的活着。
“总之就是这样了,”雨宫累生说道,“和修治君的情况不一样,就当听个故事吧。”
津岛家主是津岛修治的父亲,却又不像他的父亲,久贵子不是他的母亲,却胜似母亲,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加悲哀一点——但也没有必要拿悲哀做比较。
津岛修治抿了抿唇,缓声说道:“……先生能够和我说您的事情,我很开心。”
他偏头,朝雨宫累生露出一个软软的轻笑:“如果先生想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想可以和我说说看,虽然我……可能不是很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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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累生神色怔松,说道:“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修治君。”
津岛修治小心翼翼的看着雨宫累生的脸,视线落在了左眼的位置,他小声地问道:“那先生这只眼睛,是在车祸里受伤的吗?”
男孩伸出手,撩起了挡住眼睛的头发。
无机质的义眼反着光,人造的物件不带一点生动的情绪,只是倒映着面前的身影,如同一面澄镜。
男孩学着雨宫累生刚才的动作,轻轻地按摩着眼周。
“会疼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