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的脸上带着潮红,就连睫毛也被泪水浸湿,颤动的样子显得人有些楚楚可怜。
不过没等他顾及钟雨的情绪,就敏锐的发现了男生手上都快被抠掉的创口贴,里面露出了一半新鲜的还在愈合中的伤口:“你手上这是什么?”
“被窗户刮伤了。”
边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剩余那不怎么贴合的创口贴一并撕掉:“我倒是想听听看什么窗户能刮出这个效果?”
“……….”
钟雨下意识的想撒谎,却被边阳危险的视线直直盯着。
“你再敢骗我试试?”
“……..刀划的。”
“谁给你划的?”
“我自己。”钟雨的口气听起来轻描淡写。
边阳手上用了几分力,他抓着钟雨那惨白的手指,上面还能看到他之前给自己挡刀时留下的一道浅疤,他想起罗雯雯说的话,还有之前钟雨也会通过割伤自己来威胁别人的行为,额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靠手吃饭的?”
“…….没什么,只是为了缓解情绪。”边阳发现再骇人的行为被钟雨说出来都有一种其实是鸡毛蒜皮小事的感觉。
“你管自残叫缓解情绪?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都喜欢痛感,因为会让我觉得是真实的活着。”钟雨垂下了眸,“不过正式是从被张盛关起来那会儿开始的…….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却见不到你,情绪就开始压抑失控,划伤后生理痛感好像会取替心理痛感,至少能让我短暂的喘过气来。”
对钟雨来说焦躁,不安,痛苦和紧张,就只能通过身体上的疼痛来转移,因为身体的痛往往比心理上的更容易承受,每当看着那些血液顺着流出,就觉得内心能够获得一刻的平静,最后就像是吸毒一样开始上瘾,并且对自我伤害这件事产生心理依赖。
“你他妈是划了多少……….”边阳心脏被扯得发痛,他像是从未了解过钟雨的心理世界,每当自己觉得懂他的时候,钟雨却总能进一步将自己彻底圈在那个名为怜悯和爱的圆圈里。
“不是很多。”钟雨拉开了一点自己的裤腰,露出了耻骨,上面有各种划痕,浅的深的但是看起来都像愈合很久了,“我没有割过手腕,因为我不想死,还想活着来找你,平时裸露的地方也都避开了。”
边阳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那天zuo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上了这件事,还有后面痛感和爽感刺激的他睁开眼都没几个时候。
“我其实很久没有这么做了,因为训练很忙没有时间去想……只是那几天情绪不太好,所以没忍住……….”钟雨说着亲了亲边阳的耳垂,“你手上有的,现在我也有了。”
“我他妈是别人烫的砍的,和你自己划的一样?”边阳被他亲得有些痒痒,没想到钟雨到了这一刻还在想和自己一样也有永久性伤疤的事。
他用手指轻轻的覆盖在那些深浅不一划痕上,眼睛有些发涩:“你真的是疯子。”
“我是。”钟雨顺着承认了。
他本来头还有些昏沉的痛,现在也被接纳的喜悦掩盖了过去。
边阳深吸了口气,不想再看到这些痕迹,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钟,突然换了话题,“已经十一点了,回去应该很晚了。”
他意有所指,钟雨也从善如流:“你住这里吧,床很大,睡着不会挤,我也可以睡地上。”
边阳皱了皱眉:“谁他妈让你睡地上了?”
“我怕你觉得挤。”
“睡地上你晚上烧死了我都不知道。”边阳别扭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钟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亮了,他拉开了门:“我去找前台要多的洗漱用品。”
边阳正想说你病了就别折腾了自己去要,结果一回头钟雨就已经出去了。
室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边阳这才开始认真观察起整个房间。整个房间看着十分没有人情味,尤其是黑色的墙壁更是显得整个空间都让人感到压抑,室内没什么东西,仅有的也都被放得整整齐齐的。
边阳把钟雨的枕头往旁边移了一点,结果一拿起来才发现枕头下放着一条内裤。他心想钟雨这种有轻微洁癖的人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吧,只是定睛一看,这内裤十分眼熟,俨然就是自己前段时间以为被风吹走的那条。
他深吸了口气,只能猜到是那天放人进来擦药的时候给偷的,边阳拎着自己的内裤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操你妈的变态。
他从床上撑起身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墙壁好像不是染的黑色,更像是一层黑色的绒布贴合在了墙面上,他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用手按在了上面,结果发现绒布下传来了类似于纸片的响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十分明显。他起先以为听错了,手又在上面重新按了一下。
在有些光滑的触感中,心中的疑问被逐渐放大,他上前了两步,找到了一个绒布的开合处,边阳在掀开整个帘布的一瞬间,哪怕是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这两年的照片,在大学的在拍摄的,在商场的在酒吧的,各种地方的生活照都有,还有自己拍摄过的所有杂志内页或者是品牌的商户推广图,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照片当中在自己身边出现过较为暧昧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必涂成了黑色或者红色,有的上面还被画了无数个叉,有些小学生的行为却在绒布的遮盖下看着诡异又可怖,就像是什么案发现场的惨样。
好多照片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边阳用手指轻轻蹭了蹭那些照片,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他除了觉得钟雨是真的变态以外,唯一的想法竟然是他跟拍了这么久竟然从未找过自己。
他扶住了额头有一瞬间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也不太正常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拿了帕子,还有漱口的。”钟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边阳回过了头,看见他一张苍白的脸在看见室内的一瞬间,立马就写满了讶异,不过很快又变成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锁上了门,把给边阳拿的洗漱用具放在了桌上。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来a市的第一年。”
边阳太阳穴跳动了两下:“你拍的?”
“找人拍的……..现在已经没拍了。”钟雨回答的都很老实,他还记得自己在第一次收到边阳和其他人的照片时,除了生气以外还差点哭了,当时红着眼睛上电梯的时候还碰到了自己老板和他对象。
“你他妈逼的。”边阳咬牙切齿,觉得说再多都没用,因为人拍都已经拍了,“那你枕头下我的内裤是怎么回事?”
“……顺手。”钟雨顿了一下,比刚才心虚了一点。